透過大廳的落地玻璃門,她可以看到警官先生隱忍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。
半晌,他才收回視線,看向律師:「既然這樣,那我們來談一談吧。」
*
陸怡晴回到學校後,她徑直走向了男生宿舍,此刻天才剛亮,除了個別學生早起學習或是晨跑,很少有人出行。
陸怡晴拆開了104那扇本就不怎麼牢固的防盜網,她翻了進去。
C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,他睡得就像死在浴缸裡面的馬拉。
和他對比明顯的,則是他的舍友。
他安靜地躺在床上,睡姿沉靜,就像躺在水裡的奧菲利亞。
陸怡晴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把隨身攜帶的美工刀。
傾斜的刀片順著細白的皮膚貼合上去,最後壓出一道殷紅的、醒目的血痕。
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,想要從他的表現中看出一點波動。
她的房東終於有所動靜,他掀開了長長的睫毛。
看到陸怡晴正側坐在他的床上,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。
除了很早之前,進入公司的時候練習微笑被男同事撞見讓他有了心理陰影后,陸怡晴就很少在外面練習了。
更多的時候,她會對著鏡子,練習真心實意的、甜美溫柔的微笑。
這樣她就可以走在人群中,而不必被當成異類或者別的什麼。
但現在陸怡晴想通了,她就是這樣的一個異類。
而在床上躺著的,是她的同類。
她的房東面無表情地坐了起來。
他很平靜,只是看了一眼陸怡晴:「院長被抓了?」
「這就是你真正的目的,對嗎?」陸怡晴語氣柔和地問,「而之前的那些理由,都是你為了讓我幫忙而捏造出來的藉口?」
房東淡淡地說:「不是。」
他頓了一下。
「不只是院長。」
陸怡晴注視著他。
她當然知道不只是院長。
一個白發蒼蒼、快要退休的老頭,就算幹得出給她輪胎放氣的事,也絕對沒法開著130碼的車追著她狂飆。
肯定還有別人在為他做這些事,為他抹平荊棘上的刺,為他剷除一切攔路的障礙。
可她不在乎。
陸怡晴注視著他。
「你到底是誰?」
她倒不是生氣,只是好奇。
至於手上的這把美工刀,她想,只是一點必要的手段,讓他不至於言簡意賅地和自己打啞謎。
他向來話少。
「我明白了。」
房東傾身過去拿自己的手機,他的脖子壓在她的刀刃上,血痕更深了一些。
但他無動於衷,她也是。
他低頭:給某個人發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