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說宋之問?哈哈哈哈,當日就是他去查抄了魏王府,給他單獨亮相都不成,這回大家一塊兒上,能顯出他來?」
張說忙拽著宋之問避到杜鵑後頭,便聽那群年輕人勾肩搭背,七嘴八舌嘲諷宋之問,罵他寒門小姓,一口官話沒說明白,也敢與兩京親貴比肩?
張說愕然,低聲問,「你得罪了武家?這可不值得。」
宋之問咬牙不應,待他們走了,站起來面紅耳赤怒罵,「你少馬後炮!」
「延清啊,大丈夫做就做了,管人家怎麼說呢?」
抬頭燦然一笑,分明毫無譏諷之意,滿滿皆是鼓勵和欣賞。
「你的文章如良金美玉,無可挑剔,是我畢生所知第一。倘若世間取仕純粹以文章論處,你的地位,一定在府監、梁王,甚至相爺之上!」
宋之問愕然,這黑小子悶不吭聲,同他一般在神都打轉數年,毫無所得,怎麼心境還是如此開闊?性情還是如此本真?他的文章好,遠遠勝過同科,甚至神都諸多出名的詩人,這點自信不用旁人加注,他便能確定。
其實叫他舉止失措的,哪是什麼文章好壞?
他惱怒的是這世間取仕根本不以文章,否則,他何須費盡心機討好府監,換得在聖人面前粉墨登場的機會?
「方才領頭的崔湜,是博陵崔家子弟,爺爺做過中書侍郎,他卻不肯恩蔭,硬考中進士,就住在太平公主府上。後頭那個,比我小兩歲的閻朝隱,也有些名氣,還有崇文館的鄭愔、徐彥伯、沈佺期……」
宋之問酸溜溜的,沒好氣兒道,「既然你交遊廣闊,還理我作甚?」
張說頓足發急。
「這兩日你不在御前,沒聽說。聖人要重修文學大典,規模還勝過《御覽》及《文思博要》,這兩卷書當年修撰,花了三年之久,這回推倒重來,不知又要耗費多少精神,我們都是為這件事來的。」
宋之問眉頭一跳,激動道,「當真要重修文學大典?」
張說鄭重點頭。
「這才是你該用力的地方,延清!宗室與主君皆是女子,偏你生的俊俏,難免有些想頭,可我再再勸你——」
他猶豫了一瞬,覺得這話太難聽,實在不便出口。
「……赳赳男兒談不上玷污,可名聲也要緊!」
宋之問一聽,登時跳的老高,說話都不利落了。
「你,張道濟!你竟敢如此無禮,你當我真是,真是自薦枕席之徒?!你這窮酸破落戶,竟敢看不起我?!當年要不是我接濟你,你挨得到開科?你早滾去王孝傑軍中掙口糧了!」
張說被人一盆狗血倒在頭上,並不生氣,只悠悠地感慨。
「就為那一飯之恩,我才與你說這些好話,府監盛年將過,我得罪你,萬一來年真是你得寵,我還過不過啦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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