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頭爽快的打激靈,「往常蜀中進獻舞女,都瞧過的。」
拿瑟瑟比舞女武崇訓果然不稱意,淡淡道。
「她自有封地,親眷亦由國家供養,我拘那麼些銀錢在手裡做什麼?人活一世,難免求名求財,但你我生來已有,何必再求?」
「三哥這話,就是站著罵人不腰疼!」
武延秀頭頂熱的發癢,一著急解不開兜鍪,更是煩躁。
「你尚了郡主,萬事靠她,再也不愁,我且要存老婆本兒!誰知以後她要金珠寶石,還是要良田地產?」
——這傻小子,還未成人呢,就想起娶老婆來。
「你呀,哎。」
武崇訓好笑,又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。
魏王府一度有繼位呼聲,武周上下另眼相看,以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即便抄家,剩一點也夠三五代富貴,其實武崇訓知道,全不是那麼回事兒。
進京十來年,梁王府汲汲營營,兩代三個爵位的租稅,武三思多年為官的租庸調,並私下盤剝的好處,細水長流,積蓄已是頗為可觀。
尚善坊大宅之外,道政坊還有一座高陽郡王府,一座武崇烈的新安郡公府,俱是三十二畝的土地,長日無人居住,卻埋了幾百個大瓮儲存金瓜。長安崇仁坊又有三座府邸,亦在最熱鬧繁華的位置。至於兩京城外的別苑、大莊,更是兩隻巴掌數不完。
魏王府卻是父子糊塗蛋,胡吃海塞,肆意花用而外,產業盡在武承嗣名下,一俟抄家,府邸沒了,堆山填海的家底淘盡了,丟下小的手裡沒錢,只剩宋之問饒出來的那點『祭田』。
父兄不靠譜,受罪的全是子侄,得虧魏王府沒有女孩兒,不然婚事麻煩。
武崇訓感慨萬千,封戶的租賦年底才來,那時武延壽空手搬進梁王府,還是眉娘心細,走來提了一句,武崇訓才想起來,與梁王妃商量,他私人貼他一個月十貫,面上誰也別提,就當侍女的份例按時送過去。
「難為你,大伯走了三個月,竟沒開口向我訴一回苦。」
武崇訓在他肩頭拍了拍,以示安慰鼓勵。
「你到底住哪?千牛衛值房狹小,我在羽林偶然睡過,從未見人長住的。」
武延秀輕蔑地哼了聲,「是麼?我瞧值房好的很!」
「反正人也死了,家都散了,還有什麼過不去?」
武崇訓苦口婆心,武承嗣的粗暴他親眼目睹,自問解不開這父子心結。
「你跟大哥慪氣,我不管,做買賣賺錢,好,比賭強,缺本錢問我要,缺地方來我家。就一樣,別犯律令,叫言官說魏王的後嗣以次充好,占小便宜。」
武延秀聽得直翻白眼,尤其落在最後一句,簡直不能忍耐。
「我是我,他是他!」
他恨不得把武家族譜燒成灰了,惡狠狠地回嘴。
「我們家倒了,你照應我那窩囊廢大哥、跟屁蟲四哥,還不夠嗎?你既如此良善,我也不敢問你要本錢,做生意哪有不黑心的?拉上你,就別發財了。」
武崇訓臉色一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