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仙蕙寫來看看,自覺比張峨眉差的遠了,便不耐煩,揣摩法帖,仿佛有些心得,再提起筆來,又不知該著重何處。
李真真不會寫卻敢點評,轉到她身後指點。
「你瞧這個回鉤兒,人家在這裡頓了一下,加了力氣,再提起來手輕,鯉魚甩尾巴似的鉤回來。」
李仙蕙朝她看了一眼,見她樂滋滋的,不像瑟瑟憋著股勁兒要迎頭趕上,非要站在日光底下,她便樂意躲在陰影里,也是一人一樣性情。
杏蕊與蓮實一搭一句的商量晚上吃什麼,才說到叮囑廚房別送酒,小宮人窗根底下喊了句。
「嬤嬤來了!」
就有人出去,問是哪宮房的,回道,「府監叫來說一句話。」
李仙蕙忙擱下筆,轉臉問晴柳,「——就這麼快?」
晴柳不以為然,「未必是那回事,喊進來問問再說。」
於是請進來,打眼就鬆一口氣。
這嬤嬤指定不是控鶴府的人,樸素淨扮,腦後緊緊挽個螺髻,單插一根銀頂簪,端個紅絨布蓋的托盤,手上光禿禿的沒戒指。
見了人躬身,「奴婢是『畫中游』後倒座兒的董嬤嬤,給兩位郡主請安。」
李仙蕙沒料到,「嬤嬤辛苦走一趟,什麼事兒呢?」
「回郡主話,奴婢平日單管看房子,方才府監信步走到那兒,想起一句話,叫奴婢來問永泰郡主。」
她滿臉堆笑,「府監說,嗣魏王還在守孝,原不該從駕,但來都來了,不露面不成體統,想到郡主與他手足般情誼,不如去探望探望,排遣排遣。不然明日祭壇上,便缺了魏王府這一派的名目。」
「——啊?」
李仙蕙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,「他在三陽宮麼?」
嬤嬤說是,「宮裡房子不夠分派,他這一向就住在『畫中游』。」
李仙蕙頓覺頭皮有些發麻。
「那樓貼在山樑子上,半邊兒都懸著,如何住人?」
「瞧郡主這話說的。」
嬤嬤嘿嘿笑,到底是行宮的奴婢,欠缺約束,說話便有些托大。
「奴婢們雖卑賤,難道不算個人麼?那懸在半空的是主樓,聖人不駕臨,誰敢開它?其實那樓底下,山壁裡頭還鑿了石室,對著山坳的陰角兒,分出幾間房子。貴人們用的桌椅碗碟收在那裡,奴婢們日常起住,也在那兒。」
李仙蕙瞧了她一眼,沉沉道,「你是說,這一個月,嗣魏王就住那兒?」
嬤嬤聽出她不忍,溫聲安慰。
「那地兒冬季陰濕,盛夏剛好涼快,咱們沒用冰的福氣,全靠那點子山風,夜裡才睡得著覺吶。」
說完捧高托盤,宮人接去揭布進給她看,是幾瓶藥粉並一塊翠綠令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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