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峨眉惶惶反問,「我不在這兒,你一兩炭也催不來!」
李仙蕙站在屋檐底下,進退不得,尷尬透了。
雨點子越打越急,風從谷底席捲上來,冷颼颼帶著股古怪的腥味兒,她身上熱汗涼下去,愈發寒津津的。
「不然,就請郡主出面罷。」
張峨眉看了李仙蕙一眼,終於讓步。
「關她什麼事?」
武延基那點假客氣全抹了,竟有些凌厲,但張峨眉執拗,柔聲堅持。
「這地方早晚不見光,你住一個月腿腳就壞了,好容易請了太醫來瞧,說要活血化瘀,說得好好的,又不見送來,我想著實在沒藥,熱水泡腳也能緩解,問內侍省要炭,偏也不來。」
「熱都熱死了,不泡!」
武延基臊眉耷眼往窗下坐著,動手摘了喪帽。
屋子實在狹小,牆上光禿禿地,貼山一面灰泥沒抹勻,邊邊角角露出石頭嶙峋的走勢,屋裡一張床,一架高案台,兩把椅子,地上一隻大水缸,木蓋子上頓著碗筷和水杯,就什麼都沒了。
張峨眉急切道,「你不治,留下病根怎……」
「我就愛當瘸子!」
武延基哂笑一聲,打斷她,「省得你叔叔惦記。」
李仙蕙恍然大悟。
府監選了李家,便不讓張峨眉與武延基夾纏不清,特特叫她來打斷,她實不該聽吆喝就來了,人家耍花槍,她算多餘。
伸手拉扯張峨眉,只在場面上來往過的兩個人,半生不熟,差點笑場。
「內侍省太忙,連我來,也是明日山上祭祀,還缺魏王一脈——」
「難怪你這麼容易就進來了。」
武延基頷首,這才知道她不是走岔了道兒,是領了任務的。
「府監來過,說我是武家長子嫡孫,那誓約,要我牽頭念。」
他自嘲地笑了聲。
「我不肯,他就說,歷朝歷代養著隆道公後裔,一年就辦兩樁大事,年頭上吉祥表,恭賀盛世,秋天做壽宴,歷數祖上功勳。他什麼意思?是說如今我也混到這地步了?那我死了怎麼辦,我兒子接著幹這個?」
張峨眉聽他還想有兒子,放下大半個心。
李仙蕙令晴柳拿出藥粉,心裡也道,果然就是魏王去了,才輪到你妝點。
武延基拿起藥瓶看,太醫院的表記,瓶上畫的老農耕田,李仙蕙最厭文人假做憫農的花樣,更不會使用,他患得患失,沒說話。
李仙蕙捋了捋帔子,淡淡說閒話。
「不止你為難,我也發愁,我二伯、四叔,全家都來了,阿耶跟他們還有些情分,哭得出來,我們壓根兒不認得,也得裝得兄弟姐妹似的。」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