瑟瑟一揚眉,「要你管?」
執銀壺徐徐斟滿,一線銀亮的水花仿佛利劍,見他猶豫,她也不勉強,端起來仰脖飲盡,慢悠悠再添上一杯。
「今日與表哥說說婚後的規矩,頭一樣,我喝酒,表哥要作陪。」
武崇訓一聽喝酒,腸胃就絞痛。
方才已是逞強,可是美人邀約在前,無論如何不能煞了風景。
他把心一橫,大義凜然道,「醉笑陪卿三萬場……」
「不必,」
瑟瑟蓋住杯口,笑得微波蕩漾,「陪我,人陪就夠了。」
屋裡熱,酒肉味兒大,四面窗欞敞開,竹簾卷上去,大月亮掛在天上。
皮影戲開了鑼,動靜一浪大過一浪。
做戲的是玩偶,藝人在幕後出聲,也要上妝,梳頭勾臉的人影投在幕布上,一舉一動放得很大,比看戲還熱鬧。
瑟瑟從他手心掏摸走杯子,輕飄飄又是一口。
「第二樣,不准疑心我,有那背地裡瞎琢磨的功夫,攤開來當面說。」
武崇訓重重喘氣,「好。」
瑟瑟再倒酒,就被他捏住了手肘,仿佛籠頭控住烈馬。
「第三樣,我的是我的,表哥的也是我的,我為表哥打算,即是為我自家打算,表哥不要推推讓讓,與我見外。」
她說一句,武崇訓應一聲,比什麼細犬黑爪兒有意思多了,武延秀再驚艷,盡給她惹麻煩,還是撂開手的好。
指尖碾著珊瑚雕的芍藥,溝壑里填滿脂粉做印泥,那刀工最巧,印出來深淺浮突,可惜她沒了寫信的由頭,只能往手上印。
忽地人嘩啦啦湧進來,琴娘清亮的嗓音越眾而出,樂滋滋滿是欣賞。
「這心思真是巧,用在宮裡也夠了。」
武三思也道,「他使這主意,擱在石淙能與宋主簿一論高下。」
武崇訓急忙放開她,肺腑之言留到正日子說,不能被貓三狗四的聽了去。
武延基牽著李仙蕙過來,在他肩膀上拍了下。
「老六真行,連我也服氣!」
李仙蕙喝了酒又吹冷風,拿瑟瑟的熱帕子墊了墊,還是難受,索性兩手交疊在武延基肩頭,再擱上腦袋,喃喃道。
「不成了,我不成。」
司馬銀硃直搖頭,狠狠瞪武延基,「還不去給我們郡主叫甜湯來?」
當著李仙蕙,武延基腰杆子便硬,只當沒聽見。
瑟瑟往後挪了挪位置,令杏蕊扶李仙蕙坐下,看武崇訓閒閒問。
「六郎又幹什麼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