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、韋二人,是聖人信重的股肱重臣,尤其韋安石,從邊將提拔,長期執掌過雍州、并州兩處兵馬, 合該列席。而張、崔二人,論職權尚不及武三思、武攸暨等,論與聖人的私人關係, 更是遠遠不能相較,卻也能參與如斯密會。
他瞠目與郭元振對望,心神激盪不已。
國朝與吐蕃、突厥纏鬥多年,還將繼續對峙, 誰能在其中把定方向,指定政策, 誰便能坐穩未來二三十年中樞的不倒翁。而武家被排除在外,也就證明,聖人還政李唐之決心多麼堅定,是要徹底把他們從朝堂上趕出去。
郭元振眼見他眼底暗潮湧動,心道這小子還挺警醒,繼續道。
「國朝邊將,並無窮兵黔武之徒,換句話說,以百姓鮮血塗抹紅袍之輩,壓根兒進不了聖人的中樞。」
這與太孫之論調又有差池。
武延秀按下不表,只問。
「聖意明確,國書何時遞上御前,都是一樣結果,府監何必多此一舉?」
「狄相死的那晚……」
郭元振蹙眉回想,「聖人召我進宮時,面上尚有淚痕。」
他渾然不覺,武延秀面色卻很難看。
看來他面聖從不垂簾,習以為常,才隨隨便便講出來,當真是什麼德行!
「錐心之痛,若非緊急,聖人當晚本不願再議,幸而大家意見相仿,沒說兩句便定下和親,只究竟擇誰前來,是武家家事,外臣不便參與了。」
著意解釋,「之後聖人便召你二叔、兩位武將軍並駙馬入宮。」
武延秀心裡咯噔一下,難以置信,全身繃緊如被繩縛,竟動彈不得。
武家不算旁支,單在京的四房嫡支,未婚子弟便有二十來個,人頭濟濟,選擇良多,可是他們議來議去,卻只挑了他來出塞……
他們全都把他當做……
當野狗小獸,蟲豸鼠蟻,死不足惜?!
那些叔叔伯伯,都抱過他,阿耶打罵時裝模作樣地護過他,面上多麼客氣關愛,其實竟沒一個在意他的死活麼?!
武延秀腦中一片混亂,心頭火辣辣劇痛。
當日聖旨傳來,他只怪罪武崇訓,以為是他心懷妒恨,偏要叫他出醜,一腔怒火支撐,不僅沒有自暴自棄,反而自以為能從絕處逢生,闖出一番天地。
可是這一路北上,家國越來越遠。
夜半宿在驛館,繡娘對月灑淚,哭得聲噎氣短,眾人聽了難過嘆氣,沉沉將目光投向他,他卻並無一語可稍做寬慰。
概因使團人等,如裴懷古並左衛,任務完成便可返京。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