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瑟瑟應了,方壓嗓子道。
「除非……他是個六指兒!」
瑟瑟呀了聲,既不信名滿天下的高僧公然弄鬼,又不信法藏當真弄鬼,韋團兒膽敢議論。
「聖人也由得他?要是我,他既敢要這名頭,眼前便得再剁一回。」
李重潤覺得十分可笑,側目來道。
「當面剁人手指?飆起血來,你便暈了。」
李仙蕙久病初愈,面色還有點蒼白,因怕韋氏擔心,胭脂抹的重些,兩頰紅粉菲菲,卻仿佛有些畏寒,手捂在小肚子上,聞言也搖頭。
「四娘專好嘴上放狠話。」
獨李真真笑的合不攏嘴,「這話不好亂說。」
拿團扇遮住半邊面孔,調皮地眨了眨。
「興許,人家真是六指兒。」
大家轟笑,韋團兒笑得尤其長久,指李真真道,「三娘是妙人兒!」
韋氏便抬手壓壓。
「法藏與聖人確有淵源,倒不是七娘胡說。隋朝宗室人人禮佛,忠孝太后更對禪門宗仰推崇備至,太后咸亨年崩逝,聖人一氣兒建了五座廟為母祈福,那時太后的封號尚是太原王妃,所以五座都叫太原寺。長安和洛陽的太原寺乃是楊氏祖宅捐建,幾代觀國公並忠孝太后,皆在其中出生長大。」
頓一頓。
「十年前《大雲經》現世,預言彌勒化身女主下凡,經文便是他首譯,各官寺住持精研經文,都要向他請教,所以洛陽太原寺如今儼然天下官寺之首。」
瑟瑟的眼睛霎時就亮了。
原來武三思玩的那手花巧當中,還有法藏法師的角色。
她想了一轉,重頭問道。
「法門寺打開來做什麼?佛舍利拿出來隨便給人瞧麼?」
「我還當你去雲岩寺一趟,有些長進。」
李仙蕙坐在對面,挑起一道眉毛,眼裡露出無奈的笑。
「佛祖涅槃時,身生三昧真火,燒此無量功德積聚之身,七日始盡,留下八斛四斗晶瑩光澤堅固不壞的舍利,分載於八萬四千個寶函送往各國,我泱泱中華所得者,唯有這一節指骨,至今已有一千兩百年,怎可擅取?又哪是尋常人有緣眼見?」
「佛指當真了不得,每每現世,便可平息干戈,保國泰民安。」
韋氏點著兒女們道。
「往前數,北周宇文護曾開啟地宮,奉舍利於皇宮,隋文帝、太宗並高宗亦曾迎奉,上回正是咸亨年,我做公主侍讀,擠在人堆里瞧了眼,沒瞧出名堂。」
李重潤也道,「聖人這回點了崔侍郎護送兩位法師去歧州,兩年後迎舍利回來,奉進明堂,才算完。」
瑟瑟嘖聲慨嘆。
「這麼大陣仗?崔侍郎身懸兩職,走的開麼?」
「聽聽,聽聽——」
韋團兒笑向韋氏打趣兒。
「這憂國憂民的口氣,活脫脫就是郡馬!」
韋氏也道,「孩子就看隨了誰,二娘穩重,女史也穩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