瑟瑟嘆服。
「難怪阿娘說他這柄刀,放在屋角也不會生鏽了。」
司馬銀硃就在正殿外的台階上徘徊, 見她們進來,忙踩上腳踏攙扶。
瑟瑟朝她臉上看了眼, 有點意外。
往常她的髮髻最簡單,挽個圓髻,起勢很高,像道姑,又像不戴冠的男人,這回卻挑了幾縷碎發掩在額角,但還是不插戴首飾,看著不倫不類。
「表哥沒來告狀?」
司馬銀硃皺眉,「怎麼的?」
瑟瑟推丹桂過去,「我說了您也不信,問她罷」,繞過侍女登上台階。
東宮正殿,歷來用作太子開堂議事,重檐廡殿頂,左右起雙闕,左曰雛鸞,右名少鳳,皆以遊廊與主殿連接,底部築夯土高台,三層以上才是木作殿宇,形成重重子母闕格式,極之恢弘。
放眼整個太初宮,只有明堂的格局勝出,至於聖人日常起居的九州池,就是一出山水小品。
可惜李顯不肯召左右庶子陪伴,反把雛鸞閣用做闔家聚首,又挪了李真真自梁王府搬來的陳年紫藤花,種在寶藍皮蛋大缸里,迤邐向殿頂攀爬。
司馬銀硃每每見了搖頭不語,李顯卻很喜歡,廊下點綴幾棵李花、梨花,花下又置軟榻、矮几,把個正殿闕樓裝飾成妝樓別苑。
回來遲了,李花落了大半,枝頭已是嫩綠青芽。
想是李真真的吩咐,落花都不叫掃,集在旮旯磚縫,風一吹,星星點點自高台落下,飄搖在朱漆廊柱之間,突顯出幾分小兒女的溫馨。
她提著裙子爬上高台,進門就聽見韋團兒呱噪的小嗓。
「法門寺三十年一開,再過兩年又該開……」
理了理儀容邁進門檻,窗子底下高高低低坐了幾個人,見了她都很高興,李真真三步並做兩步近前拉住她手。
「你還捨得回來!」
嗔怪道,「去時說七八日,瞧瞧幾月了?可見郡王得你意兒,雙宿雙飛,便不管咱們了。」
瑟瑟也懊惱,自幼與三姐粘纏,還是頭回分開這麼多天。
李真真回身指上首道,「我沒什麼,七姨尋你幾回。」
韋團兒乖覺,忙把眼瞟著李仙蕙。
「我也沒什麼,倒是永泰郡主的好日子定在六月,等你回來排布新房。」
瑟瑟抹唇一笑,她走月余,二姐沒浪費辰光,這就全操辦好了。
轉眼四顧,二哥李重潤也在,因居家閒處,只使軟巾裹頭,穿件重紫襴袍,面前擱著幾口細木箱,正幫李仙蕙理嫁妝,手提大串拇指大的東珠長項鍊,珠光瑩潤,襯得他通身煌煌如火炬明朗。
至於韋團兒,不再是集仙殿大宮女身份,搖身一變,成了韋氏失散多年的妹妹,序了年齒,排了小字,連韋家族譜還添上一筆,如今乃是韋七姨。
既是長幼名分已定,瑟瑟便緩步上前行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