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說越氣,「明知道我沒地方遞去!」
——還敢提那事兒!
武崇訓狠狠刮她一眼,恨她口無遮攔,看在瑟瑟眼裡卻是只發瘟的貓。
「誒,臉怎麼通紅,傷口進髒東西,發熱啦?」
熱乎乎的爪子扒上額頭,武崇訓無奈躲開。
她委屈地癟嘴。
「我都做噩夢了,你不說陪我,東跑西跑!」
她是掉眼淚了,那又怎麼樣?
他們說的突厥人那樣可怕,鐵打的身子骨,那圓月彎刀,橫起劈砍,一刀就能把人攔腰斬斷。
房裡靜謐如山林,只有鳥兒脆生生鳴叫,就像雲岩寺清淨的小院子,他是真喜歡那地方,晨起傍晚,站在廊下,目光依依捋過一草一木,那沉醉的神態,叫她的心也跟著靜下來了。
瑟瑟悵然若失,放軟了聲調。
「原說就咱倆好好消遣,你氣沖沖走了,我也住不安生,說回來嘛,又像跟在你屁股後頭追你!」
一回兩回的,她總是因為知道他好,知道他忠心耿耿,撇下樑王府也要來維護她,才肯窩在這方寸之地。
但這算什麼,算知恩圖報?
可他知道她是認死理不回頭的人,真愛誰,寧願頂著世人唾罵,就偏要。
她喜歡他姜太公釣魚,怎麼不想想,他也盼著她不管不顧的偏愛?
好比武延秀,那麼沒溜兒的人,一回兩回唐突,從沒見她翻臉撒火兒。
「郡主怎會屈尊來追臣?」
武崇訓心裡惱恨,架子重又端起來。
「臣先返京,自是替您鳴金開道,打點周全,再迎您回來。」
就是這麼口是心非,一句也不肯落下風,可說完到底略抿了下唇角。
瑟瑟知道銅牆鐵壁扒開條縫子,嬉皮笑臉道。
「是是是,所以本宮命你翻個身來瞧瞧,給人家弄成什麼樣了?」
武崇訓又彆扭起來,「看什麼?大夫早看過了,皮肉傷。」
瑟瑟跳起來叉腰。
「人就這一身皮肉,怎麼不要緊?又不是花朵樹木,爛了再長新的,你不給我看,我自己來!」
掀開被子便去扯他衣裳,邊扯邊笑,他養傷,底下胡亂套條侉子,上頭卻規規矩矩穿了三層,可見提防她,整個兒防錯了方向。
武崇訓死命摁住,兩人就著衣襟拉扯起來。
頭先因怕豆蔻說漏嘴,沒讓貼身伺候,這幾日的傷處,還是他自己對著鏡子清理的,難免沾了水漬,或是膏藥未敷滿,定然慘不忍睹。
急急道,「郡主……你!」
「不給我看你要給誰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