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好消息,默啜很喜歡六郎,已經成婚了。」
看著她故作不解,「怎麼,郡主很意外麼?」
瑟瑟懷疑,「默啜沒發現他姓武?」
「公文只報喜事,細項只有等閻知微回來再問,總之敷衍過去了。」
看瑟瑟怔怔無話可答,又道。
「六郎的性子,我比你清楚,他不是寧死不屈的人,應當是編排出了個李家身份,反正在那兒,魚目混珠,也沒人戳穿。」
「你陪我睡會兒。」
隔了良久,瑟瑟輕輕道。
她身心鬆弛,感到困了,他的懷抱這樣溫暖,又安全,不用拿旁人刺激,他便肯做這些事,她更要好好待他。
武崇訓唇角抽緊,看她眼困神迷,卻把手指繞著他長發,細緻地纏圈兒。
不禁皺眉,這是什麼意思?
武延秀活著,她便安心做他的娘子麼。
瑟瑟猶在喃喃抱怨,「石淙冷死了,夜裡被窩都是冰的。」
第157章
烈日炎炎, 九州池陷入知了的聲浪,一波波山呼海嘯,枯燥又刺耳, 夾著胡琴與笛子急促的節奏,即便司馬銀硃養氣功夫之深,也難免焦躁, 更別提瑟瑟心浮,壓根兒坐不住。
側頭看看日影,一頓午宴直吃到申時了, 女皇的酒癮還沒過,一杯杯葡萄汁往嘴裡灌,活像甘霖入焦土, 下去便沒了。
作陪的早東倒西歪, 楊夫人託辭更衣,退在偏殿打盹兒,驪珠團在院中逗細犬爬樹,瑩娘更是伏倒在軟墊上,醉的不省人事。
琴聲流轉, 換了一曲清越的小調。
女皇失了鼓點節奏,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被抽走了,雙目遲緩地闔上, 碩大的髮髻亂蓬蓬炸開,往胸前慢慢垂下。
張易之適時伸手,托墊住她的下巴,把眼往下一瞥。
樂師立時明白, 全收了動作。
場面上乍然安靜,於是梁王妃打頭, 諸命婦相繼起身。
司馬銀硃鬆口氣,攙起瑟瑟臂膀。
「走罷——」
她才出去在廊下轉了圈,鬢角的汗水流到下頜。
瑟瑟悠悠地長出了一口氣。
「誒,真是。」
舌頭底下壓著抱怨不敢出口。
聖人宴飲無度,她們姐妹三個輪流侍奉,尚疲累不堪,府監兄弟倆總是齊齊上陣,可見精力過人。
歪在車上回府,閉著眼道。
「頭先阿娘抬舉起韋團兒,聖人順了意,還肯叫她來,我們便能歇歇,這些時不知怎的又卯上了,上值也沒這般辛苦。」
看司馬銀硃滿面懊惱,嫌白耽誤了功夫,便揮手道。
「女史有事只管去辦,不必陪我回府。」
司馬銀硃巴不得一聲兒,叫停車子跳下去,解了備用的馬匹揚長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