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銀硃有點吃驚。
瑟瑟歪著頭道。
「我與六叔合股做買賣,光明正大,事無不可對人言。況且這種生意,當真落在武家手裡,年產百匹還好,待千匹、萬匹時,阿耶放心麼?二哥放心麼?但若為著忌憚武家,打壓限制,就白白糟踐了這來之不易的好馬。」
這話說得很巧妙。
其實皇帝不放心,直接沒收亦可,但瑟瑟把它抬到了李武和睦的高度,再說沒收,就顯得不合時宜了。
「這件事是我欠六叔人情,往後他在那邊如有為難,請女史幫我周全。」
司馬銀硃頗欣賞她丁是丁卯是卯的態度,一口答應了。
瑟瑟又道,「二則,女官上朝……」
司馬銀硃瞥了她一眼,輕輕嗤笑了聲。
「奴婢原是打小兒的志願,要做這開天闢地頭一人,您倒好,紆尊降貴,與奴婢爭搶起來了。」
瑟瑟噘嘴道。
「誰叫女史情願舍了二姐來侍奉我呢?」
每每她問到這裡,司馬銀硃便是迴避,所以她壓根兒也沒停,繼續道。
「二姐在石淙,連黃蔽膝,玄色上衣都嫌難看,更加不肯束髮上朝,手捧笏板了。不過那衣裳也真是難看,憑我這樣顏色,穿上還像個爛木頭樁子。」
司馬銀硃聽她口沒遮攔,蹙眉道。
「那是禮服,皇權的象徵,若非聖人御宇登極,咱們女人別說穿戴,連典儀上摸一摸,都不成。」
「是啊!是啊!」
瑟瑟順著她道。
「我想了足足一年,若把你拱在前頭,明槍暗箭少不了,不說旁人,單府監養的那幾個御史,就得跳出來拿你做筏子。我就不同了,我是宗室,相王家幾個小堂弟能做奉御,我為什麼不能?!芝麻綠豆大的官,誰眼紅,只管梗著脖子去跟聖人喊,一般是她的兒孫,女人連這也做不得,我倒瞧瞧誰有這個膽子!」
司馬銀硃忍俊不禁,在她眉心點了點。
她原想徐徐圖之,等李顯登基後,先讓六局尚宮上朝奏事,官職與職責皆無變化,僅由內廷議事改為外朝奏事,不顯山不露水。
但聽了瑟瑟的主意,雖幼稚,又有一番歪理。
就著聖人餘威尚在,先把位置占下來,往後便可『參照成例』。
尤其奉御最妙,雖有從五品,料理湯沐、燈燭、灑掃,內外閒廄馬匹,不過是個小管事,人家不好意思擼了去,往後另拿要緊的從五品來效仿,就容易。
「你這一手,官場上叫填縫溜邊兒,沒個十年八年仕宦生涯,且使不出來。」
瑟瑟搖了搖腦袋,只當是誇她,笑眯眯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