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乎是一瞬間,豆蔻和丹桂衝進來。
豆蔻急道,「怎麼辦?公子至少午後方可轉圜……」被丹桂推到一邊。
「外頭有什麼都告訴我,我撐得住。」
瑟瑟瞪大眼眨了兩眨,似看不見,往虛空里伸手抓豆蔻。
那副森冷的面目,活似李仙蕙十歲時聞聽李雲卿死在房州,同樣要求。
丹桂熱淚盈眶,她尊李仙蕙為主,卻把瑟瑟當做任性的小妹妹,總希望她的路走的順遂些,不要像李仙蕙陷入朝局太多。
太醫就在偏房稍歇,聞聲趕來觀面把脈,安慰眾人。
「郡主體格健壯,不過是頭胎艱難些,沒有大礙。」
指鳳尾坐在床頭,把著瑟瑟手腕,按照節奏帶領她一呼一吸。
丹桂看瑟瑟平靜下來,便令銀蕨熄了安息香,從頭說起。
「女史原是要與您商量,但郡馬……再三阻攔。」
丹桂掖了掖瑟瑟肩頭薄被,瞧她嫩生生的小面孔,大事當前,竟沒有咬著後槽牙給自己鼓勁兒,可見是真沉穩了。
瑟瑟聽懂了,遲遲點頭,丹桂把豆蔻拽到跟前,半是叮囑,半是恐嚇。
「郡馬獨交代了你,再不照實說,神佛也不容你。」
豆蔻慌得直眨眼,兩手交互著緊緊攥住,語聲乾癟的有些單調。
這是她的好處,天大的事娓娓道來,聽在瑟瑟耳里,便免了心浮氣躁。
「公子說,默啜挑撥,是為滋擾定州、趙州尋藉口,聖人明知如此,但怎能絲毫不生疑?所以拘押了太孫,問他勾結張將軍有何目的?太孫承認通信,府監便道,他是通過張將軍,指使淮陽郡王串通葉護,盜取娑勒色訶馬。」
「他胡說!」
瑟瑟急得聲調兒都發顫了,難怪那頭默啜尋釁,京里就抓了二哥,竟是故意把八竿子打不著的兩樁事掛上鉤,憤憤道。
「明明是府監篡改突厥國書!通敵謀私!」
話出口便覺一串寒意泠泠爬上脊背,御前直言府監偷情,可是送命!
半夜三更,風冷月靜,她勞累得狠了,又困又怕,勉強轉著腦子,可是眼前亂糟糟一團,什麼都看不清了。
豆蔻慣常侍夜,白日有補覺的習慣,倒還好,望著瑟瑟臃腫的身軀,密密睫影投在烏青的淤腫上,轉頭望丹桂豎起根指頭,便悄聲站起來。
可是瑟瑟猛地激靈一下,睜開眼,「表哥有證人,沒拿出來麼?」
平地一聲吼,嚇得豆蔻差點往後栽倒,就被杏蕊摁住肩膀。
豆蔻咽了咽口水。
「嗣王聽淮陽郡王的事兒越扯越大,竟攀扯上太孫了,又口出狂言,便又判了杖責,上回才五十板,這回聖人發了狠勁兒,叫重重打二百板。」
瑟瑟說不出話了,呼吸愈重,口裡一陣陣往上泛血腥氣。
杏蕊也慌了,急問,「打了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