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三思哈哈大笑,站起來推開長窗,望向波光閃閃的觀止湖。
「長江後浪推前浪,有兒媳若此,我在娘子面前足夠交代了。」
第179章
李重潤等停靈四個多月, 拖到八月末才出殯。
概因究竟因何而亡,是否有罪,黑不提白不提, 誰都不肯論定,所以喪儀該當如何操辦,也沒準數兒, 宗正寺敷衍,推到春官這裡,便任由東宮施為, 自也不能如尋常宗室子附葬乾陵或順陵,唯有委委屈屈葬在洛陽郊野的韋家墓地。
三具棺槨抬出靈堂,皆是無子而喪, 唯有瑟瑟懷抱阿漪來摔喪盆, 小小嬰孩頭裹白孝布,伏在阿娘肩上,望著前後白慘慘人群手舞足蹈,毫不怯場。
目睹靈柩出了門,許嬤嬤轉回後排值房, 等著接手阿漪,至於梁王夫婦,因事主年輕早夭, 慣例長輩不能逗留太久,已回府了。
幾個東宮的婆子正攏著冰桶閒聊。
都是梁王府撥過來的,對許嬤嬤很客氣,推她坐在中間兒。
說起來, 這座東宮真是不吉利,高高興興搬進來, 才年余,就遭受了這樣沉重的打擊,長寧郡主承擔不住,頭先已是一蹶不振,病了好幾個月,今兒才勉強支棱起來。
許嬤嬤見識了杏蕊的謹慎,再瞧這東宮值房,直如龍潭虎穴,處處藏著控鶴府的爪牙,壓根兒不敢胡亂開腔,只瞪大眼聽人說話。
便有一人拍著大腿道。
「誰想得到?赫赫揚揚一大家,平日親熱,要緊時候,連親生的爺娘嘿!都把命攥在手裡,御前唯有韋團兒敢去捂嗣王的嘴?」
七嘴八舌應和,「這世道,誰顧得上誰?」
「我問你,要是你的兒子、女婿,你管不管?」
年紀最大那個指點眾人道。
「人家根基都深,唯獨她是認來的假親戚,非得出力。」
瑟瑟站在窗外進退兩難,把阿漪塞進杏蕊懷裡。
「你進去訓斥兩句,白紙黑字指明太子勒殺,還提什麼御前?」
「郡主去哪?」
瑟瑟擺手不讓她問,銀蕨等還想跟上,全被她止住了。
韋氏的寢殿在雛鸞閣背後,相距不遠,斜橋穿過去,不多會兒就看見李真真挪來的紫藤架,沉甸甸的花球葡萄樣成串往下掛,色澤正是濃郁。
瑟瑟心事重重,握著拳走了一段,再往前就是殿門,兩個眼生的宮人立在門口,見了她,都不認得。
晴柳難得攛掇李真真出來曬太陽,才吃了半碗酥酪,下剩的收進提籃兒,一偏頭,瞧見瑟瑟的披帛閃了閃,久違的血牙色,忙放下活計迎出來。
「郡主怎麼獨個兒在這兒?」
不明白丹桂怎麼敢放瑟瑟一個人到處亂走。
「女史幾回去郡主府,都沒見著您,回來擔心的不得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