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王家女孩兒橫豎是不想嫁了,太子家這四個,只剩一個沒出門,世家子議論嫁妝,偶然提起,都猜長寧郡主長的丑,或是結巴,耳背,總之見不得客,沒想到周周全全的姑娘家,口舌比四娘還伶俐些。
他沒留鬍子,卻要扮老成,學國子監里的老先生捋下巴,光溜溜的觸感,手裡什麼也沒有,李真真噗嗤笑了聲。
「三娘別笑!」
楊慎交一本正經,「馴馬就是這麼馴,先不戴籠頭,也不裝馬鞍,假裝有一個,沒事兒就摸著那空籠頭,摸它下巴,摸它耳朵,摸得它煩了,直板掙,可是沒籠頭啊!馬可聰明了,也琢磨,是不是該有個籠頭?就弄假成真了。」
李真真笑得前仰後合,再沒見人自說自話,說的這般理直氣壯,連瑟瑟都哈哈大笑起來,邊笑邊拿胳膊肘懟琴娘。
李真真收了笑,饒有興味地眨了眨眼,盯在他臉上。
不愧是琴娘的哥哥,他也算相貌堂堂,可是一門心思撲在馬上,瑟瑟和琴娘都不吭聲,楊慎交深長喘息起來,每一下似乎都費盡了力氣。
半晌李真真終於開了口,聲音鎮定而清澈。
「世上要只剩下一匹青金馬,表哥會拿給聖人用,還是太子?」
「聖人能御駕親征麼?」
楊慎交毫不猶豫地反問,「好馬配英雄!」
瑟瑟笑了,「就他罷!」
楊慎交夙願得償,簡直歡天喜地了,唾沫吐進巴掌,要和瑟瑟握手,定個不死不滅的契約,瑟瑟皺眉噁心,咿咿呀呀推開了。
他倒也不生氣,跑去從車子後頭解開備用的馬,故意要露一手給三個妹妹瞧瞧,一陣風似的奔出去,背影里雙手脫了韁,橫起揮舞,又兩臂往中間一攏,整個人猛地拔起來。
「——哎呀!」
李真真失聲驚叫,楊慎交旱地拔蔥,竟站在馬上,稻草人似的飄遠了。
「你哥哥怎麼這樣兒?」
瑟瑟心有餘悸,果然是門手藝呢,武崇訓斷斷不行。
「我大哥更怪——哎,我們家真不知怎麼長的。」
琴娘憾聲解釋,「怪我不小心露了痕跡,瞧馬實在漂亮,訂了一批銀鞭金轡頭,偏被他瞧見了,纏著我問什麼馬配的上這些裝備,我不肯告訴他,他就跟在後頭尾隨我出城,逮個正著。」
瑟瑟擔憂別的,「他糊裡糊塗幹了這誅九族的事兒,往後怪你,怎麼辦?」
琴娘已經想過這個了。
「他不干,我幹了,也得誅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