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後來,周人一點點守住了河山。
從白守義老將軍打退匈奴入侵,主持修建蒼裕關,到白氏一門三代鎮守北疆,這每一寸土地,都是將士們用鮮血一寸寸築牢的防線。
匈奴鐵蹄肆虐中原的情景,是這一代人記憶中最血腥的回憶。
「鎮北將軍已經回援了,」楚矜言堅定道,「荊雲剩餘的六州,不會再丟的。」
鄭國公閉上眼,顫巍巍嘆了一口氣。
「崇明如今也挑大樑了……他是繼承了老將軍的雄風的。」
可他很快意識到另一個問題:「但皇上——」
楚矜言澀然接道:「……皇上卻未必能應允白氏繼續執掌北疆大軍了。」
老國公的眉頭緊鎖起來。
他們都了解皇上,白家這一次想要將功折罪,恐怕難如登天。
「孫兒有個想法,」楚矜言道,「說不定可解眼下危局。」
鄭國公眼睛一亮:「哦?你快說說。」
楚矜言堅定道:「我要去北疆。」
鄭國公愣住了。
不提他這外孫的身體,去那種苦寒之處,原本的作用還能發揮出來幾成,便只是皇上那關,就不好過。
景元帝本就懷疑楚矜言與白家有私交,前面不久,還是借著大皇子發難,楚矜言自請退了親事,才將這事暫緩下來。
現在白家眼看著就要見疑於帝心,楚矜言這樣上趕著要去北疆與他們「會和」,這不是更往皇上疑心上扎刀子嗎?
皇上怎麼可能同意!
楚矜言說:「皇上所求,不過就是北疆穩定,武將不敢犯上作亂,他既疑心鎮北將軍,便讓白將軍回京來,以自己為質。沒有比這更能表達忠心的方式了。」
「可、可是,」老國公呆住,「這哪裡等得到他自證清白,不說白崇明一走,北疆必然更亂——他一旦回京,那幾乎就是死路一條了!」
不論是皇上,還是有意陷害的幕後之人,肯定都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殺掉白家家主,甚至,他都有可能走不到盛京!
「不會的,」楚矜言道,「他看上去只一心防範武將,其實……還有更睡在他臥榻之側的人。」
「你是說……」
「如果只是普通的計謀,擔憂白家功高震主的皇上只會順水推舟,殺了這個心頭禍患,但他若開始疑心——是皇子密謀顛覆朝政,那麼無論如何,他都要讓鎮北將軍活下來。」
楚矜言一笑:「大皇子殿下,還是太心急了,他只是『最有望』爭奪嫡位的皇子,尚且還不是太子呢。」
鄭國公反應了一下,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