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,那用作懲罰的毒藥倒是幫了一點忙。
外在的疼痛總是能更好地讓人清醒起來。
楚矜言慢慢抬起了頭。
皇帝一愣。
他自以為看清了這野種的真面目,這一回又是自己占了先手,是帶著棋高一著的心態來此與籠中困獸談判的,他想過許多如何打壓這個「對手」,如何弄到更多好處的法子,可唯獨沒有想到,會看到這樣的一幕。
消瘦的青年委頓在木椅上,只有一點點從窗邊湧入的月光能照清他的臉。
沒有楚既明想像的氣急敗壞、或是陰謀失敗的頹喪,楚矜言臉色看起來很空白,如果一定要說的話,看著他的眼神里,竟然有些被藏都藏不住的委屈。
「你……」
楚矜言吸了吸鼻子,扭頭到一邊去。
這讓場面顯得有點荒謬,皇帝莫名覺得,怎麼倒像是自己做得不妥。
可這感覺就只維持了一瞬,他馬上反應過來,反而更加惱怒了。
楚矜言……果然與他母親一樣,慣來會裝模作樣!
他怎麼能再被這樣的伎倆騙了!
楚既明一生氣,甩袖怒道:「你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?犯下如此大錯,竟還不快快認罪嗎!」
楚矜言抬起眼睛來,看了他一眼。
「臣不知……是如何罪大惡極?竟勞動千牛衛親自抄府捉拿,猶……不解您心頭之恨嗎?」
皇帝聽得出來,青年的語氣很是虛弱,他當然知道那是為什麼,他專專選擇這個月圓之夜才前來,為的不就是在對方虛弱的時候好掌控局面?
「還耍那些嘴皮子功夫,」景元帝有些惱怒,「那投珠閣的事,你不會還想瞞著朕吧?」
他看見楚矜言的睫毛一顫。
「你在背後秘密積蓄這樣的力量,懷的又是什麼樣的心思?」皇帝緊盯著沉默不語的人,「這樣的一個組織,發展起來都需要多少年……你從什麼時候開始,就有這樣的野心了!」
楚矜言的手在腰際的衣料上攥緊了。
帶給他最直接的疼痛的是體內的毒藥,這讓他不必花什麼功夫,便能呈現出最適宜此刻的狀態來。
他看著楚既明,冷汗有些模糊了他的視野。
楚矜言很輕地說:「我能有……什麼樣的心思呢?」
他看上去有些自嘲:「您既已經知道了,想必也曾調查過,投珠閣開始時不過是個商會,做些蠅營狗苟的小生意,如何便能入了您的眼睛。」
皇帝像是有些狐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