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長安兄,」他沉默了半晌,許是因為旁邊已沒什麼外人,竟開口稱呼了皇帝的表字,「我們當真是許久未見了。」
楚既明沒有說話。
溫南安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,他的手背上有一道長長的疤,平時被袖子掩蓋住,看不太出來,可此時袖子滑落,那疤看著明明已經有了年份,卻依然顯得十分猙獰。
「拜你所賜,」溫南安臉上竟還帶著笑,「當時京郊一別,長安兄給我留下的紀念,很是令人印象深刻。」
哪只這一道疤,他身上到處都是比這個只重不輕的傷痕,更別說全然被廢掉的內力,令他瀕死的內傷,以及後來遇到的許多事。
皇帝深呼吸一下,強撐著冷笑道:「那還不是你咎由自取。」
溫南安一哂,沒有與他抗辯的興致。
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,楚既明既然這樣認為,便讓他這樣認為吧。
這種思維方式已經存在了將近二十年,哪裡是幾句話便能改得了的。
溫南安不是為這個來的,北周皇帝中毒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,他來是因為聽說了另一件事。
溫南安向前探身,帶著一絲怒火問道:「這且不說,我問你,你將玉淑怎麼樣了?」
楚既明竟笑了一聲:「你還真是深情,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,難為你竟還惦記這麼多年。」
溫南安眼中猛地閃過一絲怒火:「我便知你會對不起她!」
「我對不起她?」皇帝掙扎著想要坐起來,「姓溫的。你很得意,是不是?你竟然敢做下那樣的事……既然你沒死,這麼多年來為什麼又不敢來找她,怎麼,怕朕再殺你一次嗎!」
「你……」
溫南安怒火上涌,他方聽說鄭玉淑的事情的時候,還有些不敢相信——他實在無法理解楚既明是因為什麼才會認為他們兩個有「姦情」的。
他們三人相交那麼久,楚既明又自號深情,難道還不了解玉淑的性子嗎!
她若喜歡了什麼人,決定要做什麼事,誰能擋得住她?
他們兩個若真的兩情相悅,玉淑又怎麼可能那麼委屈地嫁給他,甚至即使是嫁給他之後才有了那樣的心思,又何必暗通款曲,鄭國公府的大小姐,難道還不能和離嗎!
溫南安深吸一口氣,卻生生抑制住了說這些話的衝動。
他不準備跟楚既明講清楚這些顯而易見的事。
玉淑已經……溫南安在想到這件事的同時仍會感到痛徹心扉,但他仍逼著自己想下去:玉淑已經死了。
一入宮門深似海,北周皇室這些年將宮闈秘事掩蓋得太好,他得知這種荒唐的事的時候,一切都已經太晚了。
到如今,再說起當年之事,又有什麼意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