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了,誰說女子不如男。我不一樣是女子嗎?想來在軍中待久了,竟連想法都偏執起來。
看著祝英台,花木蘭就好像看到了往昔的自己。憋著一口氣,拼命的想要去證明,這世間男子能做成的事情,女子一樣可以做到。一味的站在旁人角度,自以為是的為她著想,罔顧她自身意願,反而是害了她。
換而言之,否定她,就是在否定當初的自己。
於是花木蘭放緩了語氣,說道:「你說的不無道理,只是軍中多為男子,你一個女兒身住進去多有不妥。我這還有一個差事,不知你肯不肯干。」
突然放軟的語氣和簡直貼心到不像話的提議讓祝英台心中小鼓狂敲。
但即便這是沾了□□的魚餌,她也不得不心甘情願去咬這個鉤。可供她選擇的太少,不抓住機會可就什麼都沒了。
「願聞其詳。」
「城外驛站缺個書|記員。」
「書|記員?」
「城外有軍情驛站,用來傳遞軍報。我看你武藝不足,但應該是個有學識的。恰逢驛站最近有幾個老驛卒退伍回鄉,一時缺人手。你過去正是人盡其才,再加上驛站是獨戶住著,女子身份也不容易暴露。」
花木蘭很欣賞這個同她一般倔的後輩,心底難免就起了照撫之意。不想祝英台同自己一般走無數的彎路,大晚上和眾多男子擠一個大通鋪,戰戰兢兢得沒睡過一個好覺不說,戰陣上受傷也不敢尋人包紮,只能強忍著繼續上陣。和當兵比起來,當驛卒可是一個將什麼都考慮好了的職業,不由得這個小姑娘不動心。
更何況,花木蘭一點都不介意使點小絆子。雖然這些小絆子只要祝英台安分守己,就一輩子都碰不到。
什麼中原逃難望族之後,什麼遠遁漠北扶養成人,什麼奉父命認祖歸宗。花木蘭是一個字都沒信!
真要是如她所說那般,遼東來的會穿著文士夏裝在雪地里跋涉?失心瘋才會這麼幹。至於說認祖歸宗?父母牌位都沒帶,認哪門子祖,歸哪門子宗啊?真把她當三歲小孩戲弄呢?
這個名叫祝英台的少女身上一定有許多秘密,只是不願對自己說,不得已編了一個錯漏百出的彌天大謊。
有秘密不要緊,說謊也不要緊,人生在世,誰還沒有幾個不能說的秘密呢,自己不一樣隱瞞了女兒身入伍參軍麼,這些花木蘭都可以理解。
當務之急不是弄清楚祝英台身上的秘密,而是弄明白她是不是奸細。如果是奸細,驛站軍情往來不斷,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蜜罐,定會忍不住偷嘗露出馬腳。更何況驛站馬匹馬具俱全,跑路也方便的很。
只要稍加監視,定能人贓俱獲。若不是,那就更好,也算她對小姑娘一片照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