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行在外小聲稟道:「將軍,天子意欲北征,巡邊內侍就快到雁西城了,胡主簿他們就快要瞞不住了。將軍您要是再不回去,擅離駐地的罪名可就要坐實了。」
「還有幾天到?」
「六天。」
「夠了。等明日送走參軍,我們就快馬回去。」
「參軍……參軍要走?」
「北征太危險了,她不應該卷進來。」也許是為了說服自己,現在的花木蘭話格外多。
第72章
行行復停停,十二日馬背顛簸後,祝英台終於過上了自己夢想中的船中生活。
靜謐,安逸,無拘無束。
因北邊政局穩定,所以常有南邊流民北投,以致中原人口阜盛,時日一長,難免就會和當地人起衝突,一個弄不好就會雞飛蛋打,丟民失地。
偏孝肅皇后又想出了個堪稱神來之筆的主意,用以工代賑的方式將近百萬流民牢牢束縛在了土地之上,各種令今人瞠目結舌的工程也在那時平地而起,祝英台如今走的這條航道也算在內。
如今距當初不過三四十年光景,流民一代也在北地娶妻生子,成為了「故土難離」的當地人。即便是想反,也沒有當年的血勇和決斷。
春雨貴如油,比起漠西那出來了和沒出來沒區別的太陽,中原的太陽就熱情猛烈得多,至少衣服是能被曬乾的,不是被風吹乾的,更不是被火烤乾的。而與之相對應的就是雨特別少。
祝英台伸出手鞠了一把窗外的雨水,頗為留戀的吸了一口雨水中與故鄉氣息十分相似的甘甜氣息。只是這種情緒並未持續多久,就同那捧雨水一般順著指縫溜走了。
「小舞。」將雨水撫在額上,冰涼感刺激了皮膚,祝英台變得清醒了些,出口喚起了在船艙外玩雨玩的不亦樂乎的秦舞。
雖然祝英台很理解秦舞自小顛沛流離,見過的最大世面就是漠北城裡的市集,而那遠不比中原繁華,中間的差別是完全不能以道理記的。但是二七年華的一個姑娘,趴在船頭玩雨和過往船家打招呼什麼的真的是很一言難盡,讓她莫名的想起了漠北的一種動物,狍子,還是狍子群中最傻的一個。
但是祝英台是不會把這些話說出來的,不然一定會遭到秦舞的無情嘲笑,譬如她剛到漠北時進馬監中被嚇得渾身抖什麼的。
孩子大了,翅膀硬了,不好管啊。自動把自己年齡忽略了的祝英台嘆了口氣,盡顯老氣橫秋之態。
「小舞,三娘!」多番呼喚未果的祝英台不得不提高了音量,不出多時船艙門就被推開,擠進來一個濕漉漉的小腦袋。
「嘿嘿,九哥。」
「成日裡瘋玩,沒個樣子,要是讓師傅知道了,又要打你手心罰你抄湯藥方子了。」
祝英台不說還好,一說還把秦舞給激地跳將起來:「那我就把九哥你每日處理邸報,將上藥時間幾次三番都推遲的事情也告訴花哥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