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元低頭看她一眼:「多謝王爺的美意,不過咱家已經答應了殿下,尊卑有序,只能謝了您的好意。」
姜佑沒想到如今他還能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兒,不由得眼睛一亮,猛地抬眼看著他。
薛元也不理寧王的臉色,拉著姜佑轉身走了,走到半道,她忽然轉過身,對著寧王示威似的挑了挑眉毛,又晃了晃薛元的手給他看,滿臉威風得意的模樣讓人發噱,偏又顯出十分的可愛來。
薛元莫名地想笑,走到正泰殿了才覺出這一路她異常沉默,他一低頭就看見她沒了剛才的跳脫,蹙著眉頭面色發白,大眼裡泛著驚懼。
「還當您多威風呢,原來也是怕的。」他乜了她一眼,低嘆了聲:「都說了讓您別看了,哪有人第一次見這麼多死人不害怕的,您又何必逞這個強?」
姜佑神情懨懨的,踢了踢身前的玉階,悶悶不樂地道:「本來就沒人把我放在眼裡,我若是再驚了怕了,只怕更要給人瞧輕了去。」
她用腳挫了挫地:「原來我想做個什麼事,便是連吩咐都不用吩咐,一個眼風就有人辦好了讓我瞧結果。如今卻連自己身邊人都護不住,想救人還得借掌印你的威風。皇叔輕鄙我倒也沒錯,離了父皇,我又有什麼能耐呢?」
薛元憐憫地看著她,人還是糊塗點好,偏她又這般通透了,叫人想勸慰都無處下嘴。她說的也沒錯兒,沒了可倚仗的,如今又有誰把她放在眼裡呢?
他想起看到她被人折辱時那一瞬的心軟,輕悠悠地道:「君子性非異也,善假於物也。這世上最聰明的法子便是借勢,您當初是借皇上的勢,如今不過是換了個人,是借臣的勢而已。」
這說法倒是新鮮,姜佑抬眼兒看他,他忽然湊近了幾步:「不過皇上借勢給您是不求回報的,臣卻不同,臣出了力,自然指望有朝一日能回本。」他撫了撫她的鬢髮,放低了聲音悄聲耳語:「只要您乖乖聽話些,有我疼著您,您照樣可以活的風光煊赫。」
姜佑哦了聲,眼裡似乎有些茫然,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,又低低垂下頭去。
薛元引著她往正殿走,忽然似笑非笑道:「況且您又有什麼好不滿的?臣今日不是遂了您的意,和寧王徹底撕破臉皮了嗎?」
姜佑神情活泛了點,拍腿叫屈道:「掌印說的哪裡話,倒像是我故意挑撥似的,我哪裡知道掌印你什麼時候會來救駕,再說了,你要是沒來,我豈不是把自己都搭進去了?」她用眼挫瞥見薛元眼底深邃清明,有點心虛道:「就是最後湊了一句嘴,讓你拒了寧王,旁的真沒幹什麼了!」
薛元看她一眼,沉吟道:「明日就是先皇出殯的日子,過了這個日子,您就要即位大寶了,寧王是不會甘休的。」
姜佑猶豫了一下,還是交了實底:「我已經讓舅舅和李太傅準備了,明日只能放手一搏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