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王面色微沉,卻不言聲,側臉微微一個眼風打過去,原本安靜立在他身後的一個中年婦人就站了出來,對著眾人福了福身,然後垂頭斂著眼皮底下的精光:「奴婢在宮中當了一輩子差了,想必諸位大臣也有認識我的,本來我都是快要出宮的人了,但近來越是臨近太子登基,我這心裡越難安生,今日就在這裡把當年的事兒說幾句。」
她看了姜佑一眼,一擰身子,極誇張地長嘆一口氣:「當年皇后身子並不安康,甚至懷殿下的時候還生著病,早有太醫診斷,說殿下縱然能生下來,怕也不好養活,可殿下卻一直是平安康健,實在是有玄機在裡頭。」
姜佑冷哼道:「小時候的事兒我記不大清,自我記事兒起父皇就敦促我白日練拳腳武藝,晚上泡藥浴,身子調理過來有什麼稀奇的?難道這也是疑處兒了?」
她頓了下,眼神有些閃爍,又垂了頭道:「殿下,您本來是寤生,一出世便身子嬌怯聲氣兒弱,勉強用湯藥吊著命,就這麼拖了兩個月,終於有一日晚上漸沒了聲息,皇后抱著她哭了一天一夜,可第三天夜裡不知怎地,皇后竟又抱著殿下出了寢宮,就過了兩天,殿下便跟換了個人一般,玉雪富態,連哭聲都大了許多。」
有好些老臣都知道姜佑剛出生身子是不大好,面上都顯了深思之色。
姜佑胸中積鬱難抒,憤懣翻騰,只能恨聲怒斥道:「你胡說!」她深吸一口氣道:「你說的事無巨細,字字真切,想來在宮裡應該是很得用的了,可我為何沒在母親宮裡見過你當差呢?」
她眼底一慌,隨即對著姜佑福下身子:「奴婢所言句句屬實,您有所不知,奴婢在您出生一年後得了場大病,皇后怕過了病氣給您,便把奴婢趕了出去,那時候您還小,自然記不得了。」她眼底似乎帶了些畏懼,眼底卻難掩惡意:「當初宮裡有個宮女,名喚春蘭的,跟侍衛私通,珠胎暗結,偷偷瞞下了懷孕之事,她懷的月份跟皇后差不多,但生產的幾個月前人便沒了蹤影...您若是不信,便可去宮裡調出當年的記事來查驗,奴婢若有半句謊話,甘受天打雷劈!」
她說著便向寧王跪了下來,尖聲道:「這事兒奴婢一直捂在心裡幾十年,夜不成寐,如今眼看著太子就要登基,奴婢實在不忍皇室血脈出了岔子,便在這時候說了出來,還望您來決斷!」
這事兒說的真假參半,甚至七八成都是真的,姜佑小時候身子的確不好,趕皇后懷胎那陣,也確實有個宮女珠胎暗結,瞞下了身孕,後來人就再沒了蹤影。這兩件事兒被她串連到一起說,原本無關的事兒便變了味兒,連起來就是皇后的女兒早死,便拿了宮女生的頂替。
在一邊的鎮國公皺眉反駁道:「我看你是一派胡言,殿下當初身子不好,是皇上請了國手聖醫慢慢調養好的,等大些了跟著練些吐納功夫,怎麼就成了被人掉包?而且宮女懷孕這麼大的事兒,怎麼可能瞞得下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