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光太子如今在北蠻進退不得,北蠻兩個王子殺紅了眼,戰火已經波及到了山東,眼看著山東千里沃土都快守不住了,景仁帝只好急急忙忙把親弟一家叫回來,又令山東總督巡撫和北蠻談判,一邊還得令駐邊大將全力守住登州。
假若太子現在在這兒,景仁帝非得掐死這個逆子不可!想他一世英名,生的兒子卻是這般夯貨!
裴青臨見他呼吸粗重紊亂,顯然氣的極狠,他瞟了眼殿裡侍奉的內侍,內侍會意,欠身給景仁帝倒了碗靜心的涼茶。
景仁帝心不在焉地喝了幾口,深吸了口氣,直接點了裴青臨:「三郎,你可有什麼主意?」
裴青臨先勸:「陛下放心,北蠻如今局勢膠著,戰火四起,他們自身形勢本就嚴峻,若是不想惹麻煩的話,定然不會對太子如何的,哪怕擒獲了太子,為求鄴朝支持,也暫會對太子奉若上賓,短時間內,太子的性命是無虞的。仔細想也知道,他們無非是為了北蠻王的位置,若是傷了太子,朝內豈會袖手?到時候他們不光奪位不成,性命也堪憂。」
他頓了下,又道:「北蠻如今大亂,皆因為北蠻王突然重病,咱們不妨派出使節和太子,先治好北蠻王的病,再請北蠻王穩住局面,然後和王帳交涉,要回太子。」
他話雖不多,卻直擊要害,還是個切實可行的法子。這話一出,殿內大臣都露出讚嘆之色,景仁帝更是毫不掩飾地欣賞:「朕有三郎,可以解憂。」
不過唯一的問題是,北蠻王那病八成是太子搞出來的,北蠻王若醒了,萬一要追究太子呢?所以必須得派一個十分機敏多變,心思深沉,十分靠譜的人去,而且這人身份也不能太低,得讓北蠻有所顧忌,要是去個跟太子一樣的倒霉貨,也不過是去送人頭罷了。
景仁帝沉吟片刻,當機立斷地轉向裴青臨:「襄王后日去禮部任職,朕准你挑選合適的人手出使北蠻 ,朕從羽林軍里撥給你三千親兵,等本月雨季一過,水路上風浪平息,你立即就出發!」
他會有這番決斷,倒也不全是為了太子,如今山東告危,涉及江山社稷的事兒,景仁帝絕不會有半點含糊,而且若裴青臨能力挽狂瀾,對他以後也有好處。
裴青臨略略欠身:「是。」
待轉身出宮的時候,他沒有直接出宮,而是站在城樓上眺望遠處。
景仁帝對他不可謂不好了,但他進京多月,景仁帝把能給他的尊榮恩寵盡數給他,只是有一點——他手裡沒有任何實權,不過是空有名頭的富貴王爺罷了。
但這回從北蠻回來,一切都會不同。雖然景仁帝認兒子的行為打亂了他的一些計劃,但目前來看,他的大局未亂,他布下的棋子,正一個一個進入他的瓮中。
他慢慢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掌,極目遠眺,仿佛天下乾坤已盡在掌中。
他目光流轉,忽然又掃到西邊——那是沈府的方向,他神色漸漸黯淡下來。
這回出使北蠻,他勢必會途徑登州,他和她之間的裂痕,皆由他假死遁走而始,到現在鬧的一發不可收拾,也是因為假死遁走之事,她對他徹底失了信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