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扉陪著社領導送輓聯,穿著一身黑色大衣,看起來有一些憔悴,有些清瘦。
社領導獻花,默哀,顏扉站在後排,隨著人群去和家屬握手。她本來不想來,奈何這是件多麼大的事,她不得不翻出自己唯一一件黑色大衣,收起妝容,隨人群來默哀。
那隊伍那樣長,顏扉看見何雪言一遍又一遍和人鞠躬,握手,社領導和那些官員圍著她,說著安慰客套的話,顏扉以為何雪言會躲在她姐姐後面,然而事實是,她姐姐躲在了她後面。
何雪言一身黑色套裝,十分鎮定的聽那些面目模糊的領導訴說他們的安慰,似乎更需要被安慰的是那些各式各樣來訪的客人,他們哭的動情,互相之間回憶和逝者的藝術情誼,何雪言擁抱他們,給他們以安慰。
顏扉挪動步子,終是走到她面前。
四目相對,顏扉吸了口氣,不知怎麼,鼻子一酸,落了淚。
何雪言瞧她的模樣,和她握了手,並禮節性上前去將她抱了抱。顏扉禮節性的說了那句節哀順變,何雪言答了好,頓了頓,在鬆開她的時候道:「你什麼時候走?」
顏扉掉眼淚道:「下月14。」
何雪言點了頭,淡淡答了話:「你等會先別走,等我一下。」
顏扉腦子空空答應了,又側頭一直看她,但是後面來獻花的人太多,她不得不先離開,退到後排,看著何雪言在堂前盡孝。
人群來來往往,聚聚散散,顏扉不記得自己等了多久,她只記得何雪言讓她等,她等到了後半夜,在茶水間快要睡著,終是看見何雪言推門進來。
外面亂糟糟才謝幕,何雪言披著大衣,顏扉揉了眼睛從椅子上起來,何雪言瞧她模樣道:「你冷不冷?」
茶水間的暖氣還算好,顏扉搖搖頭:「你冷嗎?」
「有一點。」何雪言答話,眼眸安靜的看著眼前的小女人,顏扉抿了嘴角,取下自己的圍巾過去給她圍上:「你還好嗎?」
何雪言搖搖頭:「不是很好。」她說了實話,人在給父母守靈的時候怎麼會好,她目光輕柔掃了顏扉的臉,這個等她到凌晨的女人多好看啊,眼神清亮像含了湖水,一晃就有水漬漫出來般,何雪言不知道還有什麼好說,伸手去摸她凍涼的臉頰,雙手捧她的臉,看見顏扉哭出來,她拿大拇指去給她抹眼淚,低聲道:「別擔心,我沒事……」
何雪言把她摟過來,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,終於在這個極為不恰當的時機,與她相擁在亂糟糟的茶水間,和顏扉小聲說話:「我沒事,真的。」頓了頓,她覺得自己比自己想像中堅強多了:「媽媽的去世,讓我想到了很多事。我突然明白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