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她工作忙,來遲了嗎?」白霖羽不明白她為何提起這些。
何雪言搖了頭道:「沒有,她只是沒有來,那天我是自己第一次一個人走回去的。我走了一個小時的路回家。」她回憶往事道:「我回去的時候,我媽媽在家畫畫。我趴在窗台上看她在書房畫畫,她很認真。」
白霖羽伸手去拉她的手,想勸些什麼,何雪言低頭淡淡道:「從那天起,我學會了自己回家。才發現,也沒什麼可怕。」
白霖羽點了頭,想伸手抱她,又覺得她可能不需要:「你餓嗎?我幫你弄點吃的,等會可能會很忙。」
何雪言挽著頭髮,與她近在咫尺,又遙遙相望,好半天緩緩點了頭。白霖羽於是下地,去洗漱,穿了外套,圍了圍巾,下樓去食堂幫她買一些粥。清晨的光線里,已經看見出版社的車輛急急趕來。
何雪言還是沒趕上吃飯,黑衣肅穆,帶著弟弟和她姐姐把老人的遺體送上了車。白霖羽離的很遠,看著那個身影忙忙碌碌,還是先把粥扔進垃圾桶,上前去幫了別的忙:「我在醫院看著你爸爸,你們去忙後事吧。」
何雪言點了頭,因時間有限,趕著上了車。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醫院門口的白霖羽,才關了車窗,長長嘆了口氣,靠在了旁邊弟弟的肩上。
何雪杉穿著黑色的大衣,長相秀氣精緻,眼神紅腫,低頭道:「二姐,我想從美國回來,媽沒了,你和大姐,爸爸總該有人照顧你們。」
何雪言卻搖了頭道:「你如果喜歡那邊,可以不需要回來。」頓了頓,仰頭看他,伸手幫他把頭髮撥弄整齊道:「大姐她沒事,我也沒事,我會照顧爸爸。你如果要回來,得確定是你真的喜歡這裡才回來,我們之間,這麼多年,不需要談照顧。我倒是希望你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。」
何雪杉自小和她交流的不多,他只記得她很安靜,容貌最肖似年輕時候的母親,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。
「我們是一家人,我不照顧你們,我去照顧誰?」何雪衫問起來。
他不過才23歲,已經讀到博士,人的感情表達卻是有些木納呆板,何雪言看著他答了話:「照顧你自己,一個人最重要,是先把自己照顧好。」
她說了肺腑之言,她想了很久,她周圍這些人磕磕絆絆,看似是老天不公,或者崎嶇坎坷的命運,大抵都是自己換來,怨不得誰。
若人人都先把自己管好,不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,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,這世上的事豈不是一帆風順許多。
何雪言不再去和弟弟辯解太多,一路隨車到了靈堂,到處都是白色的花,輓聯如浪,俱是哭聲。
何雪言在那些晃來晃去的人影里,在莊嚴肅穆的哀樂里,在母親的靈柩前,看到了熟悉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