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扉搖搖頭,拉著她的手,溫柔道:「你的好看,和你媽媽不一樣。我也和我媽媽不一樣,我們都是不一樣,這樣才熱鬧。」
何雪言盯著自己手心的照片,想了想,淡淡道:「希望媽媽不要對我失望,我能夠愛她的給她的,已經是我能對她付出的全部了。」
她的眼淚滑出來,落在照片上,顏扉給她擦眼淚,悽苦一笑道:「如果你這樣孝順的,你媽還要對你失望。我這樣的,我媽不是要打死我嗎?」
何雪言和她這樣煩人精在一起,無論如何也傷不起來,痛苦已經太多,生活已經一團糟糕,塵埃里生出一朵小小花朵,未嘗不可。
她在這樣的夜晚,學會了與生活,與自己和解。
……
何家的喪事辦了幾日,何雪言是如何忙完的,她也不太記得,本以為是度日如年,真正面對的時候,卻匆匆而去。
轉個頭的功夫,母親就在墓碑中,生活的路卻還要繼續。
她身上因為母親加注的種種光環,種種煩惱似也到了一個段落,又永恆無法驅除。何雪言終於學會不去那麼尖銳的反感這些事情的發生,甚至還懷念起母親活著時候,那些人跟她說,嗨,改日去府上拜訪大師。
府還在,斯人卻去了。
何雪言那日是大家一起送回家,王旭東開著車,白霖羽在副駕駛,顏扉將她摟在懷裡,她恍惚之間,覺得這些畫面如此熟悉,又顯得分外寧靜。她的身體消瘦,連續的操勞已經疲憊,回家的時候,弟弟把父親也接回來了,她姐姐在門邊,門口的那一對小石獅子,仍舊是那樣蹲著。
她看過一種說法,每個人都像是可樂罐子口,繞著灌口邊沿爬行的螞蟻,一圈一圈,總是循環往復,以為人生的路很長,其實都是老路罷了。
她叫顏扉拉著,並不想鬆開她的手,然後就是累的睡了,在愛人懷裡,摟著她溫熱的身體,疲倦的閉上眼眸。
她睡了多久,自己也不知道,夢中的一切朦朦朧朧,等她醒了的時候,是不是意味著春雷破曉,驚蟄落雨,這個惱人的冬季,就要過去。
顏扉是哄著她睡著後,小心起來,去外面看看何家的四合院裡,雪言弟弟在照顧爸爸,何雪茗和白霖羽在廚房做飯,只有王旭東鑽人家書房說是看書。
王旭東坐在何家的書房裡,看著那些堆滿的藝術品,皺著眉毛,回頭對顏扉悄聲道:「你說,這些東西按照老太太生前意願,都是留給雪言的,我拿幾幅畫,雪言不介意吧?」
顏扉擰他耳朵:「把你的爪子拿開,別碰雪言的東西。」
王旭東哎呦叫疼道:「我是怕她鑑賞都鑑賞不過來,這都能開博物館了。」
顏扉哼道:「那也不行。你哪只手拿,剁你哪只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