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出發前,莊於藍的眼睛就已經紅了。
臉色很蒼白,本來人就單薄消瘦,這會更像是紙片人一樣,人到了墓碑前,眼淚就一直控制不住往下落。
懂事的凌音上前牽住莊於藍的手,輕聲喊了聲,「媽媽?」
莊於藍摸摸她的頭,轉身看向苗銀玲,「媽,你帶他們先回車裡去,我...想和爸單獨說說話。」
苗銀玲看她憔悴的樣子,眼底黑影很重,就知道這幾天她一定沒睡好,走過去拉著兩個外孫的手,哄著他們回車上。
「你們媽媽,想念爸爸了,咱們不打擾她,先回車裡等一會。」目光有些擔憂望向一旁的莊於藍,臨走小聲交代一句,「藍藍,想太多會傷身體,都過去那麼多年了,沒事的。」
可莊於藍卻沒回應,目光直直落在墓碑上,看著相片上那個淺笑又和藹的人,便淚流不止。
等苗銀玲牽著兩個孩子走遠,莊於藍才噗通一聲跪在墓碑前,泣不成聲。
捂著嘴壓抑著哭聲,背脊像是被山峰壓著,再也直不起身,「爸...嗚嗚嗚嗚,對不起,嗚嗚,對不起。」
父親去世的時候還不到五十歲,每每想到這一點莊於藍都會深深自責。
可她無論怎麼悔恨,最疼愛的父親都不會回來了。
天上開始飄著小雨,莊於藍淋著雨慢慢往回走。
苗銀玲擔心女兒淋雨,身體會吃不消,叮囑兩個外孫在車裡別動,拿了一把雨傘就去接人。
遠遠地就看到莊於藍在雨里走著,磕磕絆絆的,深一下,淺一下的,那狼狽單薄的模樣,讓苗銀玲心如刀割。
都不在意石板濕滑,急急跑著想去給她遮雨。
莊於藍晃過神看著母親急跑,擔心她滑到,喊著,「媽,你慢點,別摔倒了。」
說的無意,苗銀玲一腳就滑了,人磕絆在石板上。
「媽!」莊於藍看到急喊一聲,就往前跑。
苗銀玲磕的膝蓋疼,攤在地上一時沒起來,看著女兒跑來,強忍著喊了聲,「我沒事,你別跑,別跑,慢慢過來。」
莊於藍跑到跟前,發現她膝蓋那邊都滲出血了,手小心碰了碰,「都流血了,得去醫院看一下。」
苗銀玲看她眼皮微微發腫,眼眸通紅,只抓著她的手努力站起來,「沒事的,你別擔心,就磕破點皮。」
莊於藍卻低著頭,像是犯錯孩子一樣,喊了一聲「媽。」
這一聲可把苗銀玲心喊碎了,直接抱住她冰冷的身體,一手在她後背輕輕拍著,「沒事的,沒事的,都過去了,都過去那麼多年了,你得放下了。」
莊於藍卻埋首在母親肩膀處小聲抽泣,「是我...害死了我爸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