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上則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,改做恭敬:「池魚不識,竟然是尊神駕到!多有得罪。」
南清歡閉了下眼平復心情,擺手說無礙。
心中略一斟酌計較, 還是不打算直接同「南詩瑤」說出認親之事。
南明樓出事的時候,南詩瑤還很小,見他的機會也不多,對他這張臉沒有記憶是正常的。但她聽了自己的名號亦沒特別的反應,想必就這多麼年以來,南時傾從沒和她說起過南氏的事,沒再說起過他。
這樣也好,小姑娘無憂無慮地長大,不捲入這些是非,便不會有那些放不下的仇恨和負擔。
只是那些負擔,全被南時傾一人肩負起了……
「你跟著你哥哥這些年在外面,吃了不少苦吧?」南清歡言及此,微微停頓了一下,壓住哽咽,慈祥道,「你可以喚我一聲伯伯,從今以後,我會對你好的。」
是的,慈祥。
那種微表情上的差距很難形容,但明顯區別於方才的睥睨冷清,南清歡渾身都閃耀著慈祥的老父親光輝,險些要閃瞎了池魚的眼。
……
然而華儀並沒有感受到南清歡的慈祥。
他剛才被摔得有些暈,好一會兒才從池魚的袖兜裡頭爬出來,正好「看」南清歡那句「從今以後,我會對你好的的」對白。
他耳朵聽不見,未聽見南清歡自報家門,還不知眼前的男人就是南清歡本尊,只以為是和剛才一般過來讓池魚別吹嗩吶的師兄。當時就慌了,這男的怎麼這麼不講究,剛才還高冷得很,這會兒就開始玩老熟人的搭訕舊梗了嗎?
還伯伯,這麼禁忌的嗎?
華儀一下竄上池魚的手臂,挺起胸膛,奶聲奶氣地走調道:「你是哪裡冒出來的伯伯?這麼多年也未見你露過一面,上來就要同人攀親帶故?我們魚兒可是有她哥哥罩的,犯不著你來操心!」
南清歡被狠狠戳中痛處,瞳孔猛縮,笑容瞬間蒼白起來。
池魚冷汗涔涔,沒想到諸方跨服聊天,居然還對上了。
立馬去捂華儀的嘴,對南清歡解釋:「尊神不要見怪,他還是個孩子。」
華儀掙扎著:「誰是孩子,我九百歲了!」
華儀呼喊的話音未落,南清歡近乎破碎的眸光忽然一抬,越過他的肩膀,朝他身後看去。
池魚也若有所感,跟著回眸。
星空如幕,明月高懸。
一樣的景致,一樣的背景。
臨殷出現,不在月亮的正中,而在層簇的竹影之下,在月光斑駁闌珊之處。卻莫名叫人挪不開視線,仿佛黯淡星空陪襯下的那一輪清月,伶仃散發著清幽的冷光。
只需一眼,南清歡便認出來,他是他的侄兒南時傾沒錯。
哪怕南時傾而今的氣質已然成長得同幼時天差地別,哪怕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,卻依舊能夠如此篤定。
骨子裡血脈相連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。
南清歡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再見到他,那個當初被他無限喜愛親自帶在身邊培養,卻一時疏忽,害得他遭受奸人所害的孩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