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,他絕對不會匍匐在自己外甥女腳下稱臣,他驕傲的自尊心不允許。
律子卿拂袖離去,背影孤高陰冷。
三公主擱在膝蓋上的手指握緊,有時候,她真痛恨自己身上流淌著律家一半的鮮血。律家的人,除了母親,沒一個善類,都是神經質,連身上的血,都是冷的。
但諷刺的是,自己善良柔弱的母親,早早地失去了生命,而他們這些惡人,卻還好好地活著,籌謀著一個又一個沾滿鮮血的陰謀。
湖邊的風,溫煦柔和,穿過盛宴上的觥籌交錯,衣香鬢影。
三公主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,安靜地看著陽光從指間穿過,仿佛在汲取上面的溫暖。旁邊的鳶尾難過地看著她,知道她在懷念先皇后和先太子。
世上這兩位至親去世後,已經沒有可以給三公主溫暖的人了。
「鳶尾,你去看看,夫人為什麼還不回來。」
三公主收回手,神色漫不經心,已經恢復情緒了。
鳶尾連忙起身,打算沿著夫人去時方向尋去。三公主卻又忽然喚住了她,「等等。」
她是習武的,靜下心來後就聽到了不尋常的心跳聲,就從湖邊水底下傳來,撲通撲通,跳得十分沉重有力,又紛雜無序。
鳶尾很快也聽到了,她下意識地握緊腰間的佩劍,自從三公主得皇帝重視,有立為皇太女趨勢,各方勢力便開始不安分了,刺客是家常便飯。
只是安排在賢王的生辰宴上,未免過於大膽。
而且,對方顯然也不是什麼高明的刺客,不懂掩藏自己的氣息。
湖邊有腳步聲傳來,溫漫咬著蓮葉,浸在湖水裡,一動不動。她不知道在知道了三公主真正娶自己的原因之後,她應當拿什麼表情面對她。
以冷漠,以厭惡,還是以沉默?
溫漫的眼淚全數落在冰冷的湖水裡,融為一體。
阿媽說一般的魚,只有七秒記憶,七秒後它們就會重新變成一條沒心沒肺的快樂魚。
但溫漫,做不到。
一隻漂亮寒冷的手探入水裡,泛起一圈漣漪,然後拉住了她纖細的手臂。
溫漫在水面下,無言地望著岸上身份尊貴的女子,眼淚一剎那再度洶湧。
三公主似乎有些訝然她怎麼會躲在這裡,但她不是什麼好奇心嚴重的人。
水面下的人魚散開宛如海藻的長髮,眼眸水潤,淡淡的水波紋映在她雪白的臉龐上,美得不似凡間景。
三公主看了一會兒,然後回過神,直接將自己的夫人從水裡撈了出來,旋即用一件斗篷包住她衣裳濕透後顯露無遺的玲瓏身軀。
「我們回家。」
正好以這個理由,離開這令人呼吸都覺得難受的地方。
三公主不知道,從溫漫被她從湖水裡撈起開始,事情便開始脫離她的掌控了。
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