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敏浪里逍遙了這麼多年,從未想過會栽到一個和尚手裡,當真是將「調戲不成反被壓」詮釋得淋漓盡致。
下唇依舊酥麻滲血,觸之疼痛,裴敏氣極反笑,揪著賀蘭慎的衣領道:「說實話, 誰教你的這些?」
方才兇猛如斯, 直搗黃龍, 連她都不知道世上竟然還有如此技巧。
「沒有人教。」賀蘭慎說著,伸手去碰裴敏破皮的唇。那嫣紅的顏色如此嬌艷, 令人情動, 令人憐惜。
裴敏毫不客氣地隔開他的手, 不讓他碰,涼涼笑道:「好啊,看來天賦異稟之人學什麼都是無師自通。只是你把我弄成這樣,怎麼見人哪?」
賀蘭慎看了她許久,喉結幾番滾動,終是道:「我們在一起, 好不好?」
裴敏一怔,半點氣都撒不出來了。
「再等等罷,真心。你沒聽見方才說天后要派人來淨蓮司麼?如今朝局波譎雲詭,你我要解決的問題還很多。」
裴敏回望著賀蘭慎那雙認真乾淨的眼,嘴唇染血笑得妖艷, 「少年人做事不能只憑一腔意氣,冷靜下來再談此事不遲。放心,你咬我的這一下,遲早有一天我要加倍地咬回來。」
說罷,她別有深意地伸出溫涼的食指,在賀蘭慎淡色好看的唇上按了按,而後起身要走。
「去哪兒?」賀蘭慎的聲音有些喑啞。
裴敏短促一哼:「上藥。」
望著她惱羞的背影離去,賀蘭慎抬起手背抵了抵唇,那裡仿佛還留存著她的味道。未料平日裡尖牙利齒的一個人,竟也會有如此溫軟的唇瓣,令人食髓知味。
賀蘭慎饜足了,裴敏卻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苦惱中。
對著銅鏡端詳,嘴上破皮的地方如此明顯,便是抹了厚厚的口脂也沒法遮蓋住,這要是讓下屬們見著了,顏面何存?
想了想,裴敏將擦嘴的棉布往銅盆里一丟,撐著腦袋嘆氣,心中幻想著將賀蘭慎壓在地上咬了七八百回泄氣。總這樣躲在房中也不是辦法,她索性起身,朝師忘情的司藥堂走去。
出門沒兩步,剛巧碰見靳余提著一個木盒子過來,臉蛋紅撲撲的,高興道:「裴大人裴大人,我方才與膳房的曹叔打賭贏了,請他做了一份酥山,送過來給您嘗……咦,大人你的嘴怎麼受傷了?」
大唐冰貴,取之不易,酥山亦是士族夏日消暑難得的珍品。裴敏平日挺愛吃的,無奈廚子曹叔性子懶惰怕麻煩,只有在立夏、中元、中秋這樣的日子才捨得做兩份,平日裡求他都懶得取冰炮製……
這份冰飲來得著實不是時候,裴敏一張嘴就疼,也無甚心情品嘗,只擺擺手嘆道:「無礙,撞門上磕破了皮。酥山擱我房裡去罷,待我回來再嘗。」
靳餘生性單純,也不追究裴敏一個大活人為何會莫名其妙磕門上去,只『哦』了聲道:「那……您要記得快些吃,晚了可就化成水啦。」
「等等。」裴敏喚住他,改主意道,「把這酥山送去賀蘭慎那兒,給他吃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