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年人行事,自然會留有餘地, 不像少年一樣為了一個答案不顧後果。酒精誤事這個藉口被兩個人輕易地接受了,彼此之間還能若無其事地接上幾句話。
但到底有多內傷,只有兩個人自己明白。顧君行其實聽到了將夜最後一句話, 差點被他氣笑了,回去又做了一晚上前世的夢,半夜夢回時一望窗外,看見將夜半坐在門口的榕樹上看月亮, 孤零零的, 看上去慘極了。
將夜咬了一口顧君行準備的早餐三明治,問道:「你今天要去哪裡?」
顧君行正在整理領口,聞言一頓, 道:「訓練場, 今天得去看看他們的修煉情況。」
將夜道:「我和你去。」語氣不容置疑。
顧君行側目望了他一眼,將夜與他目光相觸,乍一看毫無波瀾, 但是眉眼間隱隱有一絲煎熬神色。
「你一定要跟著我去工作嗎?沒有別的事情可做?」顧君行將大衣的扣子扣好,然後冷冷靜靜地問道。
「新來的妖修野性未褪, 極有可能不服管教, 我可以幫你。」將夜的理由十分正當。
「不信我的手段?」顧君行出奇地未直接答應, 而是反問道。
他現在任聯盟指揮部的總指揮, 背後靠著天城派與地虛一脈,在長老會也頗有發言權,更是雲中書院的精神領袖,聯盟人人都得尊稱他一聲顧先生,無有例外。
他掃過將夜的面容時,很輕易地看到了他一皺眉頭,很淺地嘖了一聲。他在焦躁。
「想去也行,有件事情要拜託你。」顧君行大抵猜得到是為什麼,並未回絕。
「我向來不會拒絕你,什麼事?」將夜立即道。他眼眸亮了亮,顯然是擔心顧君行藉故與他拉開距離。
「教我怎麼用刀。」顧君行道。
「……不行。」
將夜閉了閉眼,所有的溫柔繾綣都消失了,再度睜眼時,眸光凌厲。他站起身,大步向玄關處的顧君行走去,然後徑直抓住顧君行的腕子,反手將他按在牆壁上。
顧君行看了他一眼,溫柔淺笑道:「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?」
他沉默了一下,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,才抿著唇問道:「你為什麼會突然想使刀?」
「不行嗎?」顧君行笑道:「我總要學點自保的本領吧。」
「刀是兇器,出必見血,你不適合去做這樣的事。」將夜的神情不對,竟然有些意外的傷心。他聲音低緩,慢慢地道:「我做你的刀,不行麼?」
將夜垂下眼,一雙銀眸中倒映著他追隨多年的魂魄的影子,以往悅耳低沉的聲音,此時聽來近乎嘶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