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可顧先生為聯盟做了很大貢獻,不能因為將夜犯錯就株連顧先生啊!說不定他也不知道呢!」這是辯駁的聲音,但是柔弱伶仃,很快被淹沒。
「他們是一對,要說顧君行沒參與,誰信啊!」有人在人群中大聲地呼喊道:「調查顧君行!讓他也下獄!徹查聯盟內部!」
接著,隱藏在人群中的玄門修士大聲附和,轉眼間就帶起了一波洶湧的呼喊。
將夜方才那副懶散到什麼也不在乎的神色才剎那間變了,他視線移向人群中聲音傳出的方向,眼底有一絲暴戾的血腥氣划過。但他更快想到了別的什麼,微微垂下眼,很好地遮住眼底的殺意。
來接他進聯盟最底層天牢的的囚車已經停在前方。跟隨押送的修士修為精深,嚴陣以待,顯然是將魔王列為最高警戒對象。
將夜近乎平靜地伸出手,讓加上符咒的鐐銬扣上他的手腕,然後俯身鑽進了囚車。他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背靠鐵質欄杆坐了下來,幾乎本能地向人群中的方向望去。
顧君行見他望過來,微微攥緊了拳,指甲割破了手掌,但他渾然不覺。圍著顧君行的數名弟子戒備地盯著他,生怕顧君行會感情用事,出手助將夜脫逃。
但他沒有,只是如平日一般無二地,掛上溫文儒雅的微笑。
「還請許長老移步總部吧。」顧君行道:「我具體有些事情,想要請教諸位。」
——
將夜被關在牢獄最底端,那是光與聲都達到不了的地方。而刺客便是這裡唯一的住戶。
甬道里長明的燭火,在牆壁上搖曳著扭曲的影子。血腥與腐臭的氣味迎面而來。這裡是聯盟數百年來最黑暗的地方。
獄卒手裡舉著火把,在前頭引路,穿過幽曲的階梯與狹窄的迴廊,他們終於到達了底層的監牢。獄卒把鐵鏈解開,然後粗暴地推了一把將夜,讓他半隻腳踏進去,引得將夜又是冷冷一瞥,把渾身的凶戾生生收住。
刺客極其討厭被困的滋味。
他在剛一踏入監牢時,渾身肌肉都在叫囂著拒絕,他當然可以掙開身上層層的束縛,即使沒有刀,他也可以輕鬆用手捏斷押送他的獄卒的脖頸,逃出生天。
但他依然沒有。將夜在看到迎接他的那副陣仗時,便猜出了七七八八。玄黃二家怕是已經把持了雲中城,並且刻意散播謠言,煽動眾人,在人群中引導輿論,就是為了用他的身份做文章,拉顧君行下水。
若他此時逃了,無異於把顧君行的把柄遞了上去,任人拿捏。
他當然不可能如此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