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年,他回了一趟燕京。作為聯盟盟主,他要和當局保持緊密而友好的關係,才能獲得支持。
路過燕京大學的時候,他難得地進去逛了逛,從小路到情人坡,變化很大,卻又依稀能看得出昔日的影子。他路過樹的時候,他抬頭看了看,除了陽光,沒有人。
隔了這麼多年,他在路過教學樓時,卻被一個拿著教案的女教授截了下來,她不年輕了,眼角帶著一點魚尾紋,小心翼翼地問他:「是顧教授嗎?」
顧君行一怔,隨即從她的輪廓中看出了什麼,於是溫柔地問道:「是白瑾嗎?」
第二十五年,聯盟幾乎換了一代人。新的修士與俗世關係越來越密切,修界也不再是秘密,被俗世漸漸接納。
葉之問和容硯交往了還是會互掐,他倆早已不惑之年,葉少爺依然不著調,容硯依舊縱容他,這次吵的很兇,各自來顧盟主面前發誓再也不要理對方了,最後三天後言歸於好,說要去歐洲旅遊一趟,要他批年假。
顧君行看著他們吵架又和好,端著茶輕快地道:「生活就是這樣。」
容硯見他眉眼彎彎,道:「顧先生,您這一輩子就打算這樣過?」
「這樣過不是很好嗎?」他心情很好地微笑道。
容硯一頓,他已經有三四年沒提起將夜的名字了,所以小心地用了一個代稱,道:「您還在等他嗎?」
顧君行已經不會露出動搖的神色了,時光將他的一切磨平,卻無法讓記憶褪色,只是將痛楚帶走,讓快樂留下。
他微笑道:「曾經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雲。你曾見過滄海,還會在乎涓涓溪流嗎?」
他甚至還挺愉快地想到:對的,他就是我的滄海,我的巫山,我心裡的那一片雲。
第三十年,他常年撲在聯盟的工作上,魂魄不全的後遺症終於來了。
病來如山倒,他被勒令必須休息。許多人都在關心他們盟主的身體健康,為他製作康復的小禮物。有個朋友送他了一套將夜當年的圖集,他已經很久沒見到熟悉的臉,年輕、桀驁、俊美的近乎鋒利。
於是他終於落淚,在無人的幕後。
他在想他這一輩子,得到過將夜是不是就滿足了?但他不是,他太貪心,他得到的太短,太短了。
第三十一年,他在雲中城種滿了風信子,每到春天就會開花。
第三十二年,有俗世的導演採訪他,想要用修界的這段歷史拍電影。顧盟主毫無疑問的是個傳奇,他的晉升,他的能力,他的淵博,他傳奇一般的經歷,他年輕的容貌,一切都值得搬上熒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