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臣不言,賑災這樣的大事都沒得到陛下的關注,他們手裡的奏摺燙手極了。
嚴閣老上前一步,雙手平舉奏摺,微微笑道:「陛下,臣有本奏。」
「臣要參端王殿下,林放將軍。」嚴閣老侃侃而談:「端王殿下未上奏陛下,即調動北境數萬大軍出關,打入蠻人王都,這不僅破壞了我朝邦交,還是蔑視天威,輕視陛下啊。」
「哦?端王,竟有此事?」
謝湛自己寫信調的林放,所以只是垂下目,淡淡地應道:「確有其事,陛下。」然後又抬起眼,眸光清冽坦蕩,道:「蠻人開春入侵邊關,連屠三座村莊,差點打入寒關,邊民死傷無數。臣此舉只為防守,揚我國威,並非輕視陛下。」
嚴閣老:「可我聽聞林放將軍差點打進蠻人國都,劫掠無數,端王爺也未提前上報,若非林將軍凱旋奏表,朝中還不知這數萬大軍去哪了呢。」
謝湛聽出嚴閣老話里話外在指責他中飽私囊,眼神帶了些冷意,道:「嚴閣老這是何意,暗示本王對陛下不忠?」
他倒是想奏,但如過提前上書走流程,從開春磨到今年冬日,怕都是定不下來。
謝湛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,在北境坐鎮時,管京城怎麼參他,他照樣調兵。
「端王替朕打理邊關,著實辛苦。」皇帝皺了皺眉,看上去臉色並不是太好,卻依然笑道:「相信端王不事先秉奏,定是有苦衷的,只是這蠻人的物資……」
謝湛心下一頓,知曉來了,然後道:「陛下也知林將軍風格,五成充作軍餉,另外五成便會奉給陛下。」
每年朝中撥給北境的軍餉,十有八九都是陳糧舊棉,鐵器也生鏽,也短斤缺兩,哪裡夠用。要不是北境軍自給自足,發展商業,是不是還出去發波財,現在怕都餓的面黃肌瘦,哪裡拿得起兵器保衛國家。
「去歲江北河道洪澇,今年三州又逢大旱,今年怕是要委屈一下北境軍,為百姓生計著想。」皇帝這倒是打起了精神,和氣地道:「想必以端王仁愛,也是能理解同情百姓疾苦吧。」
謝湛心裡冷笑,這不過是找一切機會剋扣北境軍餉銀,偏生還安上了個他無從拒絕的理由。若非他的軍餉還有其他來源,他當即就轉身離朝了。
七皇子上回與端王交惡,最近屢屢不順,不僅自己看中的人才沒提拔到該有的位置,還被使了絆子,心下知道自己已經與端王不是一路人,便也附和著皇帝道:「北境軍向來以忠君愛國著稱,百姓有難,當然義不容辭。」
七皇子黨眾人紛紛稱是。
謝湛忍了又忍,心裡極怒,卻沒有當庭發作,只是略略拱了拱手道:「臣自是同情百姓,但今年北境軍糧餉也未發,若是離了這批糧餉,若是外敵來犯,怕是士氣低落,軍心離散。」
「糧餉再過幾月,待國庫緩過來,定會發給北境軍的,端王不必擔憂。」皇帝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