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湛側眼看了看他,不語。
他雖與父親謝致感情淡漠,卻也是在他牌位前答應了要替他討回公道的。
蕭俞自知自己沒什麼希望能活著出牢獄,更是嘴無遮攔,無所顧忌。
「端王殿下入京前曾遭到刺殺,這是朝野上下都知曉的消息。」蕭俞也不怕再得罪謝湛,若是貴妃出事,他又指望不來妹妹,他也是沒什麼後手了,索性破罐子破摔道:「我承認,我的確派過刺客,但是更多的,是蕭恪的人手,端王殿下若是算帳,怎麼不找他算?」
他說到此,更是全然怨懟,怪謝湛不針對蕭恪了。
謝湛並無意外地嘆了口氣,對方謹慎萬分,他查不到什麼線索,卻也猜到幾分。
以老皇帝愛名聲又懦弱的性格,不會貿然對他與先王動手,只可能是他羽翼豐滿的兒子了。
「個人仇怨並非首要。」謝湛笑笑,道:「成王敗寇,魏王殿下可還是不服?」
「服?要我服他,笑話。」蕭俞瞳孔緊縮,像是被激怒了一般。
他道:「元後死後,我也不見蕭恪流過一絲淚,而是轉眼就抱上了太后的大腿,他成日以規矩說事,以嫡子自居,一副謹慎可靠的樣子,臣子都贊他性子沉穩,有君子風度,實際上他才是真正的虛偽!」
謝湛知曉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幾乎鬥成了仇,互相揭起老底來毫不手軟。
他的情報網再強,查出的情報也不一定蕭俞多。
「原本父王很疼愛老六,老六也愛粘著這個沉穩可靠的三哥,最後,你猜老六是怎麼死的?」蕭俞臉上無甚表情,卻有種詭譎的陰冷感,笑道:「因為吃了一塊綠豆餅,七竅流血,活生生的疼死的。」
謝湛沉默了一下,這些宮闈秘事,都不是遠在北境的他熟悉的範圍。
蕭俞大笑道:「活該,身為皇子,信了不該信的人,便是一隻腳踏上了黃泉路。可憐老六,至死也覺得他的好三哥沒有害他。」
謝湛嘆了口氣,道:「重殺戮,殘手足,性偏狹,思慮重,非王者胸襟。」
而清楚內情的蕭俞從頭到尾冷眼旁觀,冷血自私,落到這般境地卻無人肯真心救他,也是活該。
他看著蕭俞瘋狂的眼神,慢慢地道:「我的確做錯了一件事。」
這兄弟二人,他一個都不該選。
端王入獄、王府查抄的事情,當夜便在京城中傳開了。在政局中翻滾的人,哪能沒有幾絲政治直覺?他們都清楚,蕭恪雷厲風行的出手,讓他站在了絕對上風。
站錯隊的人憂愁不已,站對了的已經提前慶祝從龍之功。
而從不站隊的清流大臣因謝湛數次出手為百姓請命,紛紛徹夜寫奏摺,試圖將端王保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