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把你放出來。」將夜把沉重的鎖頭執起,短刀一劈,精鐵製的鐵鏈發出刺耳的刮磨聲,竟然硬生生地被劈成兩半。
然後他推開門,深深地看了一眼謝湛,把人用力地擁入懷裡。
「天牢守衛沒傷著你吧。」看著謝湛好端端的樣子,將夜此時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。
「無妨,在蕭恪沒下令前,無人敢動我。」謝湛任他像貓兒一樣地在脖頸處蹭了蹭,然後失笑地撫了撫他的脊背,微微彎起唇。
蕭俞半張臉藏在陰影之中,終於想起了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來路。
他當時抱著說親的意圖拜訪端王府,卻因為妹妹與之衝突,把事情攪黃。從此他與謝湛就互看不順眼。
這便是當時謝湛護著的影衛了。
謝湛為他槓上親王也絲毫不後悔,寧可落他面子,也不許影衛受絲毫折辱。
而對方卻以命報他,為他闖天牢,劫大獄,九死無悔。
蕭俞心裡卻泛起淡淡孤涼來,他如今被關在牢獄,心裡卻沒有絲毫底氣。
他平日暴戾恣睢,妄為成性,屬下都是以利益團結在一起,在他狼狽落難之時,他卻想不到有任何人願為他做到如此。
「天牢守衛森嚴,只有一個出口。」謝湛此時心裡也生出幾分盪氣迴腸來,他撿起地上一柄長劍,握在手中試了試,垂目笑道:「走吧。」
他雖無內力,卻有極致劍法,那是在北境軍之中挑遍將領的招式,絕不是花架子。
「小王爺,信我。」將夜的聲音溫柔,道:「就如我帶你安全入京一樣,我同樣會護著你回北境。」
他右手彎刀出鞘,刀光如雪,反射著橘紅色的火光。
謝湛側頭望他一眼,卻是笑了。
跨越時空,跨越滄海。
累世的守望,經年的默契,最終成了不必言說的信任。
蕭俞咬緊了牙關,終於放下傲慢,雙手握緊了欄杆,低聲哀求道:「端王殿下,既然有人來救你,可不可以也放我出去?」
他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,雖然謝湛此去可能會被羽林軍殺死,卻總比在監獄之中坐以待斃來的好。
「你們兄弟二人的仇怨,我不欲插手。」謝湛卻果斷地拒絕了,他的眼神淡漠高傲,仿佛在看著無關緊要的雜魚,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冷。「落到如此境地,魏王殿下不如想一想,為什麼自己得不到人心?」
蕭俞如遭雷擊,渾身朔朔發抖,狠狠地盯著謝湛說不出話來。
將夜側頭望了一眼,那銀灰色的眸光,極度的深寒。
並非是當日隱忍沉默的影衛,也不是他所臆想的異族美人。
而是屬於刺客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