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將夜則是把擦拭刀鋒的絹布往地下一扔,在布料落地的瞬息,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。
「刺客呢?他在哪裡?有人看見他了嗎?」
舉著明火的私兵們驚惶至極,面面相覷。
「他消失了!他是人還是鬼?」有人道:「他看上去不像個人,我看到了,銀髮銀眸……是鬼,是鬼!」
將夜駐足。
漆黑夜幕之下,小巷兩側,有數條黑影堵住他的去路。而路的盡頭,是一拄著拐杖的佝僂老人,卻有一雙泛著精光的目。
「閣主留步。」老人道:「這已經是江南地區,第五個遭暗殺而死的義軍頭領了,不知閣主到底為何出手?讓老夫深感頭疼啊。」
「江南盟主,鶴老。」
老人鬚髮皆白,如仙翁一般手持拐杖,上面刻著栩栩如生的白鶴紋路。
「老朽談不上什麼盟主,不過是家住江南,恰好庇護這一帶罷了。」鶴老道:「若非閣主做的太過,老朽也實在是不想出手啊。」
「江南不可亂。」將夜道。「江南一帶富庶,若是任其割裂,不加管制,定會出大事」
「道法無為,順其自然,既然它亂了,便是天的選擇,外人何必橫加干涉。」
「割裂容易,彌合卻難。」
「子非魚,安知魚之樂耶?」鶴老搖了搖頭,道:「無論是好是壞,都是人們的選擇。」
將夜不答。
或許他以前會認為鶴老是對的,寧可結局慘烈,也要尊重自由。
但是在與摯友多年的摩擦和理解之中,他終究還是接受了一部分他的理念,將自己尖銳的可以刺傷他人的稜角磨的圓潤通透。
「自由是有極限的,這世上,從沒有絕對。既然道不同,那便不相為謀。」將夜抽刀,淡淡地道:「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。」
「閣主請。」鶴老的衣衫無風自動,這是內力化境的證明。
兵臨城下。
北境軍一路壓境,近乎是驅趕著朝廷軍剩下的殘兵,打入京城。
謝湛於京城之外勒馬,看著這曾經歌舞昇平,此時卻一片蕭瑟的京城,總有種時光穿梭的感覺。
但他現在不是那個受了一路追殺,匆忙逃入京城,隱忍不發的端王。
「圍城七日,時辰一過就開始攻城。」
「藩王有動作,看來蕭恪那小子,早早就忽悠他們起兵勤王了。」
「哪幾個出兵了?」
「宋王、齊王,這倆孫子都想分杯羹,估摸著正打算借勤王的名義往中原走呢。梁王暫時還按兵不動,這老賊,估計在觀察情況,一旦宋、齊二人敗了,就打算直接投靠你吧。」林放嘖了一聲道:「麻煩,若是宋王、齊王這倆孫賊從背後夾攻,勝負我當真是說不好。」
謝湛微微一笑道:「來得正好,正巧沒有理由繳藩王兵權呢。」
他攥緊了腰間一串紅豆,無聲地想,若是此次能夠成功,江山便是囊中之物。若是敗了,不,有人在等他,他不會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