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他在和人類衝擊結界,想打上神山救你呢。」預言之神笑了,道:「多麼不自量力啊,等到神王陛下收拾了你,便會去把他,還有神山之下的義軍全數殺光,拿來填神山。」
眾神附和著:「這是叛逆者的結局。」並且由衷慶幸著自己選對了王,跟著神王,不貿貿然下神山才是正確的選擇。
而他們卻看見那被利刃穿身也不形於色的逆神動了,他傷得很重,卻還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,誰也不知他是哪裡來的力氣。
修把身上的兵刃一根根拔盡,扔在地上,噹啷作響。他身上有著許多猙獰的傷口,已經完全癒合不了。
被無數神器傷成這樣,任是誰都不能活。
眾神卻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,竊竊私語:「他竟然把脊背也挺直了。」
「傷的這樣重,他應該快死了吧。」
「前幾個神,連這一步都沒撐過就死了,這難道就是主神,神體被割成這樣也還能活。」
「他想幹什麼?」
無人知曉。
法師帶血的黑袍逶迤在地,雙手纏著鎖鏈,沉重而冰冷。血色猶如綺麗的花,綻放在他路過的地方。
他蒙蒙的眼眸,似乎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,卻還是下意識地向著一個方向走去,仿佛要去見什麼人一樣。
他離開墮神台,走過人潮,有人想伸手攔他,神王卻饒有興趣,於是道:「看看他會去哪裡。」
法師的長袍在石階上摩擦過一片血痕。而他卻向著神山的石階走去。
那是通往神山之下的道路。
「他想離開神山?」
「就是離開了,他這種傷勢也活不下來吧?」
「而神王陛下會拯救我們。」
神王依然沒有阻止,他方才處刑之時異常的苛刻,而現在,卻顯得十分寬容,甚至帶著幾絲嘲諷的快意。
他知道修走不到盡頭。
傳奇大法師眼瞳微微聚焦,他看到了無盡的階梯之上有著猙獰的裂痕。
神山在晃動,災難在降臨。黃昏即將走到盡頭,無人知曉,來臨的是永恆的極夜,還是慣常的日升月落。
而他依舊走了下去。
一步一步。
他是憑著殘存的最後一口氣走到這裡的,他若是沒有這口氣,他怕是早就在墮神台上死去。
但他還記著,自己要活,活著去見什麼人。
他曾經答應過什麼事,一定要辦到。
他這一生都沒有騙過將夜。
不能失約,不可失約。
如血的霞光給他的背影披上華彩,卻分不清,那些流淌的是霞光,還是鮮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