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看周頌臣,周頌臣也在看著他。
穆於倚在醫院的窗口,一株掛著紫藤的枝丫悄然沒入窗沿,親熱地貼著他撐在窗沿的手,夾著香菸的指尖舒展著,險些點燃那簇紫意。
轉過來時煙霧正從那淡紅的唇中吐出,模糊了穆於的臉。
穆於身型仍似從前的單薄,模樣卻變了很多。
摘去了眼鏡,露出占據五官比例最大的眼,小巧的臉,瞳色似頭髮一樣濃黑,看起來毫無攻擊性,望著人的模樣,乖得近乎純真。
周頌臣認為穆於總是吸引一些蒼蠅在身旁圍繞,也跟這樣的氣質有關。
惹人喜愛,又誘人毀滅。
但這種外形,好像能幫助穆於輕而易舉地獲得孩子們的喜愛。
在周頌臣眼中,棋社裡身為老師的穆於,更像是一個大孩子帶著一群小孩子,看著毫無說服力,也不知為何這樣討家長們的喜歡。
第一天在棋社報名時,負責老師便告訴他,穆於的課程是棋社裡最熱門的,人人都愛穆老師。
從前怎麼沒發現,穆於有這樣討人喜歡的本事。
正如他不知穆於什麼時候學會了抽菸,離開的十一個月,重逢的一個多月,將近一年的時光,穆於變得太多。
一年前,他接到了穆心蘭從醫院撥來的求助電話。
穆心蘭在電話里跟他說,穆於不見了。
彼時他剛因穆於將他電話掛斷而生氣,他早就猜到以穆於刨根究底的性格,遲早會讓這段曖昧不清的關係難以維繫。
周頌臣只需要順著穆於,將這段脫軌失控的關係重新推回正道上。
他不相信穆於捨得離開他,他們可以跟從前那樣,做回有過「親密接觸」的好友。
雖然那時他沒能擺脫穆於對他的莫名吸引力,但他相信時間能夠解決一切問題。
而穆於仍會像從前那般堅定而明確,永不知疲憊地愛著他。
就好像行星永遠遵循著天體的引力,在既定的路徑圍繞恆星旋轉,四季更迭,日夜交替,永遠不會離開,正如過去的那十年。
通話中穆於說的那些話,在周頌臣看來不過是氣話而已。
周頌臣在電話被掛斷後,氣惱地沒再撥打回去。
他在等著穆於冷靜下來,同他認錯,他再決定到底要不要原諒穆於。
然而穆於的來電沒能等來,卻等到了穆心蘭的電話。
穆心蘭用一種恐慌的聲音問他,穆於是否有聯繫過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