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剛落,周頌臣就伸手握住了穆於的手腕,他嘴唇微抿,露出了肉眼可見的難過,雖然什麼都沒有說,卻莫名讓穆於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。
樓道里的感應燈熄滅了,四周陷入黑暗。
黑暗中只能隱隱聽見衣服窸窣摩擦,隨後是身體撞在門上發出的動靜。
一聲帶著急促氣息的喝止,驚亮了感應燈。
再次亮起的畫面中看起來像是只有一個人,周頌臣實在太高大了,將穆於攏在身下的姿勢那樣霸道,像是一片衣角都不願裸露在外。
明明是周頌臣將他壓在了門上,可對方卻彎下腰,示弱般將臉頰貼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他額頭抵著穆於的肩,像是某種固執的,無法說出口的挽留。
只微微偏過臉,那張臉便從暗處轉到了光影里,有著叫人挪不開眼的景致,似漚珠槿艷的蒼山雪景,像天光雲影的一川風月。
極近的距離,極盛的容貌,似能輕而易舉地奪走旁人的呼吸。
周頌臣對自身出眾樣貌心知肚明,這一點面對穆於時,更是不遺餘力地施展。
穆於知道他極端的任性,清楚他被許多人迷戀,得到過許多愛,也從不在乎旁人的愛。
以至於那滴眼淚是那樣石破天驚,徹底打破了穆於對周頌臣的認知。
這一次要是順從著周頌臣,叫這人試探到自己底線,就會步步逼近,像是心思縝密,經驗老到的捕手一樣,用盡各種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。
所以不應該心軟的,穆於心想。
十分鐘後,穆於打開了冰箱,微微嘆了口氣。
周頌臣確實有些發熱,體表溫度已經到了三十七點五。
穆於本想讓周頌臣換身衣服好好休息,但周頌臣不合時宜地潔癖發作,非要去洗個澡才能躺下。
此時浴室內水流聲響,沖了不知多久。
如果穆於此刻在浴室里,就會發現此處毫無溫熱的水蒸氣,冰冷的水劈頭蓋臉淋下,將周頌臣身體因為發燒而浮現的血色徹底沖成慘白。
他垂眸看著自己手背上已經凝固的傷口,面不改色地用指甲戳刺進去,順著傷口一遍遍描畫,直到鮮血再度湧出,被水流沖刷成淡淡粉色,旋轉地進入地漏。
周頌臣審視著傷口,漠然地打量著這傷口能引起的關心程度,最後的評估是仍然不夠慘烈。
穆於給周頌臣煮了一壺可樂薑茶,然後拉開對方儲存藥物的抽屜,驚訝地發現裡面堆了滿滿當當的藥。
只是基本上大多數藥看起來都沒開封,有些藥盒上是有封口的,封口貼紙完好無損。
心頭閃過一絲怪異,還未細想,背後傳來開門聲,周頌臣穿著浴袍走了出來,頭髮濕淋淋的,面色很差,像是被水淋過的小狗。
他走到穆於身邊,將手背遞到穆於眼前,輕聲道:「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