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好像有些不真實。
「清明若沒有下雨,姑娘們最愛去郊外放紙鳶。」楚拂說完,轉眸對上了燕纓的驚疑雙眸,「郡主可有放過?」
燕纓回過神來,搖了搖頭,酥糖已在口中化盡。
楚拂莞爾,「那民女今日教郡主放紙鳶。」
「拂兒?」燕纓是確定楚拂變了,她摸了摸楚拂的額頭,「你……好像……」
「噓。」
與昨夜一樣,楚拂驀地按了小郡主的唇,封了她的話。
「民女不說,郡主也不問。」楚拂笑意更濃了幾分,「這大好光景,莫要辜負了才是。」
燕纓會心一笑,「也是。」
「那……」這回是楚拂看了一眼桌上的午膳。
燕纓點頭,「我吃!」
這還是頭一次小郡主乖乖自己用膳,也是頭一次小郡主把午膳吃了大半。
楚拂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,抱了大氅來,親手給燕纓穿上,「走吧。」
「我不是要靜養麼?」燕纓小聲提醒。
楚拂笑道:「我是大夫,我說的算。」
燕纓竟無話反駁。
楚拂一手拿了紙鳶,一手牽了燕纓的手,對著燕纓微微一笑,牽著她走出了【春雨間】大門,沿著石徑走入了庭中。
值衛的府衛們頗是驚訝,瞧小郡主與楚大夫這陣仗,是要放紙鳶?
明明秦王妃千叮萬囑過的,這幾日小郡主要好好靜養,任何人都不得打擾,她如何能放紙鳶?
「楚大夫……」府衛小聲輕喚,給楚拂遞了個眼色。
楚拂知道他們的意思,她淡淡道:「郡主久居閣中,不利恢復,今日晴好,最適出來走走。」
「可這紙鳶……」府衛再勸。
「我來放。」楚拂輕笑說罷,扶著燕纓坐到了庭中的石凳上,「等民女把紙鳶放上天,再給郡主牽著。」
「嗯!」燕纓高興極了,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病秧子,尋常小姑娘玩過的,她幾乎都沒有碰過。
她安靜地看著楚拂牽著紙鳶在空庭中跑了起來,她淡青色的裙角翻飛,像是池塘的新荷舒展開了碧色的團葉。
春日還未盡,便已能見夏日炎烈。
燕纓一直以為楚拂是個謹小慎微的大夫,可如今看來,楚拂的骨子裡還藏了另一個她。
像炎夏野蠻生長的綠樹,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濃烈的生機。
燕子紙鳶在空中上下跌宕數回,終是乘著長風,翩然飄上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