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纓若有所思,只是靜默。
楚拂牽住了她的手,喃喃道:「她只想他一世安好,別活在仇恨之中。」
「仇心已生,只怕先生這一世都無法安生。」燕纓嘆了一聲。
蠱醫失去了愛妻,失去了愛徒,獨自一人生活在蠱醫谷中。
回憶越濃烈,仇恨便越濃烈。
若有一日,蠱醫仇恨入障,心魔滋生,只怕還是會報復回來的。
終究是許曜之欠他的,也算是許曜之他日的惡果吧。
「我們走吧。」
楚拂輕聲說完,牽著燕纓走到了馬車邊上,剛掀起車簾,餘光便瞧見了不遠處掀起車簾的許川。
她們不知道許川偷偷聽了多久,又看了多久。
他兒子造的孽,他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,只怕一輩子都還不完,償不完了。
燕纓與楚拂沒有說什麼,一前一後地上了馬車。
許川緩緩放下了車簾,咬牙狠狠一嘆,嘶啞地罵道:「孽子啊!孽子!」他已打定主意,等他從朝安城回來,一定要把許曜之帶去祠堂,逼著他在祠堂中認錯起誓。
這輩子,永遠不去蠱醫谷招惹那人!
許家這一代,只有許若梅一個女娃,許川認了!即便是女娃,他也要將許氏銀針十八法悉心教給這個孫女,讓許家出一個人人尊敬的杏林女醫。
馬車沿著官道走了半日,正午日頭太烈,繼續趕路就算府衛能受得了,馬兒也受不了。
所以燕纓下令找個野棧休息一個時辰,等日頭不怎麼烈了,再繼續趕路。
說也奇怪。
日頭最烈的時候,去野棧喝碗涼茶,消消暑氣,是很多商旅的習慣。可是,今日這野棧,除了燕纓一行外,並沒有其他的商旅。
燕纓與楚拂坐定之後,小二神情嚴肅地走了過來,一邊倒茶,一邊提醒,「客官下午可要趕車走快些,一定要趕在日落之前去到下個鎮上。」
「為何?」燕纓好奇問道。
小二一想起來,哪怕是這樣的炎熱天氣,他還是忍不住打冷戰,「這附近的山裡……鬧殭屍!」
「又是殭屍。」楚拂已經聽見太多人提到殭屍了,原本沒有放在心上的,這會兒她卻認真了起來,「真有人遇上過了?」
她一直覺得,那些傳聞都是以訛傳訛。
「嗯!還不止一起!」小二重重點頭,「僥倖逃回來的人,也沒活過半日。」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冷戰,「那殭屍凶得狠,爪子黑黝黝的,一抓就是一個窟窿!那些逃回來的人,脖子上都有這種血窟窿!」
府衛們聽得嘖嘖生寒,燕纓也聽得渾身發毛。
「拂兒。」燕纓悄悄地握住了楚拂的手,她才發現楚拂此時掌心發涼,已生了一層細汗,她柔聲道,「拂兒別怕,我們可以趕到下個鎮上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