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渡寒真君不願意教徒弟,為什麼要收雲月璽呢?
哪怕雲月璽只是個外門弟子,也能有半畝靈田看管,有一塊靈石做月俸。在渡寒真君手底下,她什麼都沒有,在最脆弱的年紀,被師尊忽視,師尊的確沒有動手打她,也不曾呵斥過她,但軟刀子般的冷暴力,最是能割破人心。
雲月璽擦乾淨臉上的血,卻怎麼也擦不干,她擦一點,就流一點,仿佛源源不斷絕。
「即使師尊以為弟子沒有救過你的命,你就能如此踐踏弟子?」
雲月璽低聲責問渡寒真君,說是責問,但她此刻模樣悽慘,而渡寒真君高高在上、衣衫整潔,誰都能看清楚此時誰強誰弱。
渡寒真君無法面對雲月璽的質問,雲月璽此時受心魔誓反噬,更佐證了她說的都是真的。
她之前救了他,因而被逼著發心魔誓,之後,他更是不顧師徒情誼,輕易踐踏了雲月璽作為一個修士的努力。
雲月璽當初不顧生命危險也要救他,今日,同樣不顧生命危險也要和他斬斷一切。
渡寒真君心中壓著的陰霾似乎更大,他面上的表情不再冷漠,反而有些微不可見的慌亂:「別再說了,你再說下去,心魔誓會殺了你,本尊信你。」
他想朝雲月璽走過去,雲月璽卻往後退一步,抗拒之意非常明顯。
「弟子原本想著,師尊嫌棄弟子實力低微,不教弟子功法,弟子認了。之後,弟子因容色鄙陋、性格內斂,被宗門裡的大部分弟子欺辱,起初,他們經常將弟子打得一身是傷,弟子找了許多管事,沒一個能管。弟子想去找長老,可是弟子身份低微,長老們身份高貴,弟子連面都見不到。弟子走投無路之下,想向師尊尋求幫助,師尊避而不見,只差人告訴弟子,既受嫌棄,便少出門。」
雲月璽平靜的說出這些話,她的語調越平靜,這話就顯得越悲涼。
包括渡寒真君在內的所有人都想著,她是積累了多少失望,才能對這些不平之事不報以任何表情,連眼淚都沒有。估計,眼淚早就流幹了。
其餘宗門的人聽著更覺荒誕,門下弟子受了欺辱,居然管事不管,長老直接沒資格見到?弟子是宗門的新生力量,凌雲宗是當真覺得自己家大業大,不想吸收新弟子了嗎?
這試煉大會上匯聚各宗精英,背後是各個修真世家,想必,凌雲宗這個名聲傳出去,之後再想招收天才修士,會難如登天。
凌雲宗掌門臉色難看,對管事長老道:「居然有此事?」
管事長老一臉難堪,雲月璽被欺負的事兒,他們也有所耳聞,但是雲月璽背後沒有靠山,渡寒真君不管她,而她得罪的人是雲如煙……誰願意管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兒?
所有人都想著不要引火燒身,然後,造就了雲月璽長達十數年的被欺負的宿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