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薇在一旁冷眼看著,徐凊兒到底是沒變的,她惹惱了順妃,順妃怕明里整治會被人說『善妒』,只能暗裡用這種陰招了。不過這也怪她自己,若不是她這般招搖起來,偏又沒招搖的本事,輕易就給人算計了進去,又何至於此呢?
徐凊兒忙拉著她的手道:「是了,你快去,太醫方才留了膏藥下來,叮囑我日日要用。」她又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:「都說嫁了人,夫就是天了,可我呢?丟在宮裡不聞不問好幾個月也就罷了,好容易得他一點好臉色,如今又不成了,順妃除了位分比我高點,哪點比我強?一日夫妻百日恩,皇上為甚不為我出頭做主?『杜薇看了她一眼,面上差點笑出來,忍不住搖了搖頭,論位分,順妃是妃位,論出身,徐府二房現在還飄搖著呢,說到底徐凊兒不過是妃妾罷了,又不是正經的皇后娘娘,談什麼夫妻情誼?再說了,一日夫妻百日恩,順妃都跟皇上做了近二十年夫妻了,怎麼著也比才得寵幾個月的徐凊兒強些?
兩人正說話間,挽香就拿了藥進來,徐凊兒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撲上去握住,她緊著好,便催著綠環日日給她抹藥,飯後還不忘吃清毒敗火的丸藥。
就是如此吃了幾日,身上也不如何癢了,本已是見好了的,可沒想到就在第五日上頭,徐凊兒從雙頰開始,全身紅腫潰爛了起來。
第24章 懲戒
秋日的風颳在人身上涼颼颼的,金陵的秋風不必別處,空氣裡帶了些潮潮的濕氣,裹挾著涼氣,仿佛要鑽進人的骨頭縫裡,這樣的陰冷,在泰華閣里尤為明顯。皇上前日曾來過泰華閣一回,本是要留宿的,但見了徐凊兒的臉,只賞了些東西,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就離去了,前後加起來不超過一盞茶的功夫,『食色性也』,竟連皇上也不能免俗。
宮重的走仿佛帶走了閣里所有的想頭,只剩了沁入骨髓的陰冷,徐凊兒卻出奇地沒有發怒,只是顫著手指重新帶回面紗,然後翻著花樣地折騰著泰華閣的下人們。隨著她的再一次失寵,宮裡也漸漸地沒人來探望了,只是陳芷蘭有時來探望著,不光她懷了怎樣的心思,但總歸是如今唯一肯來看徐凊兒的人,兩人表面上好的真如親姐妹一般。
今兒個風格外的大,啪啪地拍著窗紙作響,連僅存的蟬鳴聲都沒了過去,杜薇在隔壁的暖間兒沏了茶水,正擱到托盤裡要端過去,就見綠翠一邊甩著胳膊走了進來,一邊哎哎叫痛,杜薇端著托盤側身避過她掄圓了的兩條胳膊,站在一旁問道:「你這是怎麼了?」
綠翠性子爽利,嘴皮子尤其利索,擼起袖子瞧了瞧,忍不住罵了句晦氣,嘆氣道:「近來真是倒了大霉了。」
杜薇跟著伸頭看了看,發現她兩條胳膊都腫脹了起來,皺眉問道:「主子又罰你了?」
綠翠唉聲道:「本來挨罰也沒什麼,咱們做奴才的,有那個沒挨過罰呢?可主子不知從哪裡學來這麼些折騰人的招數,讓我端著兩碟用瓷盤子乘著的果品,抻著胳膊站了好幾個時辰,我倒是寧可挨一頓打了,總比現在鈍刀子割肉來得快活。」
杜薇問道:「主子她為何罰你?」
綠翠苦笑道:「今兒個我端過去的果品有幾個品相不好,留了些疤在上面,主子非說我這是起了二心慢待她,這話從何說起?都是尚食局分的吃食,我哪有什麼法子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