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半靠在枕頭上,突然聽門外一聲喊:「杜司樂,禮部來人了,在正廳叫你過去問話呢。」
杜薇應了聲,嘆口氣直起身,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裳,抬步出了門,先把傳話的人打發了去回話,獨自一人跨了月亮門,正要朝前走,就聽一聲低笑傳來:「近來過得可好?」
杜薇側頭看了看,就見宮留玉從一棵桂樹後轉了出來。她皺眉道:「殿下總愛這悄沒聲的嗎?」
宮留玉含笑道:「我一直都在,你視而不見罷了。」
這話到似意有所指,杜薇想到這幾日的思量,心裡猛然生出一個念頭來,但又覺著難以啟齒,還是先拋到一邊,轉了話問道:「按說殿下本不該管這事兒的,今日怎麼來了?」
宮留玉分花拂柳而來,仰著唇笑道:「不瞞你說,本來是不想來的,但想到你還在這裡,便急急忙忙地討了差事趕過來了,你不高興嗎?」他神色像是隔著層層紗幔,雖知道是笑著的,但窺不見也瞧不透。
杜薇啞然半晌,才道:「殿下抬舉了。」
宮留玉低下頭,或許是出於習慣,他眼底含著情:「你怎麼不想想,我為甚不抬舉別人?」
杜薇也見過他半是撩撥半是調弄的樣子,卻沒有哪回像這次這般赤裸,一時有些招架不住,按說她要求他,這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,但這情景…她垂著頭想了半晌,還是咬牙下了決心,抬起頭問道:「殿下,您府上還缺人嗎?」這話說出來忒也沒臉,她掩飾一般地乾咳了聲,急急道:「加上上次,您統共搭救了我兩回,我沒什麼可報答的,只想著留在您身邊效犬馬之勞。」
這回輪到宮留玉啞然了,他沉默了半晌,才嘿然道:「話倒是說的漂亮,合著你就是為了報恩才想跟了我?不是被老六和徐府老三逼得走投無路才來投靠我的?」他微傾下身子,眼睛直直地盯著她:「說起來,趙奉鑾應了老六的要求,之後才死的,死的倒也蹊蹺的很。」
這便是逼著人投誠表忠心了,杜薇退了幾步,咬了咬牙道:「趙奉鑾之死…並非偶然。」
宮留玉靜默不語,立在不遠處等著她的下文,杜薇乾脆道:「她威逼臣,又和徐家三少爺勾結,臣吃逼不過,這才起了殺心。」
他『哦』了聲:「這麼說,你是被逼無奈才選的我?你當我是甚麼人?開善堂的活菩薩嗎?」他涼涼地笑了笑:「宮裡順妃的事兒,若不是你讓我瞧得上眼,換做別人,你覺著我會理會她的死活?當初跟你指了出路你不應,如今可就沒那麼痛快了。」
宮留玉神色淡淡,眼底卻帶了絲兒得意,如今兩人倒了個個兒,是杜薇提出要跟他的,他可算是扳回來一回了。
杜薇如今也是自悔,所謂人算不如天算,誰能想到如今發展到這個走投無路的地步,便彎著腰問道:「當初是臣的不好,那依著您的意思,怎麼能讓您痛快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