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知趕緊稟道:「大人請放心。有道是沒有金鋼鑽,莫攬瓷器活。請來的五家百戲雜耍班都是運河流域的名家。走索時腰間均系了繩子,就是摔下來,不過受些驚嚇給百姓取個樂子罷了。」
見準備周全,知府鬆了口氣,笑吟吟看百獅奪彩。
轉眼間數鑼鼓聲越來越急,驟雨般催促著獅子上場。
五家雜耍班湊了五十隻獅子,此時正遠遠立在江邊各家竹竿下。富戶們另尋的五十隻彩獅踩著鑼鼓聲進了場。台前空地上群獅或痒痒、舔毛、抓耳撓腮、打滾、跳躍,將獅子演了個活靈活現。或騰躍撲鬧踩球上樁。瞬間將咿咿呀呀的戲班唱腔給壓了下去。
看熱鬧的百姓幾乎將觀禮台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,踮腳尖伸脖子也不盡興。疊羅漢的,爬樹的各想高招。有性急的轉身爬上了戲台。戲班沒奈何只能停了戲,妝也不卸也在台上當起了看客。遠處城牆上也擠滿了人,離得遠了些,卻將下方碼頭動靜看了個清清楚楚。
穆家班的人聚在自家旗杆下面。穿戴著獅子服的徒弟們面面相覷,瞅著班主穆胭脂的冷臉不敢吱聲。少班主昨天離開,到現在都沒回來。穆家班除了他,誰都沒本事走這麼高的索。班主一大早知曉他沒回船,直接沖企圖隱瞞少班主行蹤的核桃發作了一番。
李教頭不時踮起腳朝外張望著,急得滿頭掛汗:「少班主究竟去哪兒了?這一天一夜都不見蹤影……」
「孽子!老娘當他死了!」穆胭脂惡狠狠地罵了聲。
穆胭脂四十出頭,長年行走江湖,鬢角已染上了一層風霜之色。她穿著件青色對襟短襟,褲腳利索地扎進了千層底黑面布靴里。腰間扎了根褐色腰帶,挽著圓髻,打扮得幹練利索。看著其他雜耍班鼓聲急促,獅子已經朝著彩樓奔去,穆胭脂一咬牙對李教頭喝道:「擂鼓!爭不了頭彩,咱們不能丟了亭中的彩球!」
李教頭無可奈何地提起鼓錘,重重地擊下。
穆家班的人知道等不到少班主了,趕緊戴好頭套,玩著獅子爭繡球的花活朝彩樓奔了去。
「班主,要不我上吧。」李教頭一邊擊鼓,一邊說道,「咱們收了林家的定銀,這頭彩非奪到手不可。否則穆家班的招牌就砸了。」
穆胭脂望著另外四家攀上竹竿踩索的獅子,不屑地說道:「風大索高,我看那四家上了索也走不了。從上面摔下來,那才叫砸了招牌。」
這時,四周響起一片震天的叫好聲。劉家班的獅子在竹竿頂端擺出直立的姿態,獅頭靈活晃動,踏上了空中的繩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