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索間,風聲與腳步聲在穆瀾耳邊響起。她猛拍地面,借力躍起。回頭時,一道劍光已到了她面門。穆瀾抬手用匕首架住了劍。
一股力量從劍身傳來,穆瀾胳膊酸軟無力,匕首叮噹掉在了地上。劍停在了她咽喉處。
「大公子,你贏了。」穆瀾認出了林一川,說著彎腰去拾自己的匕首。
林一川拉下了蒙面巾,惱怒地說道:「就你這狀態,也好意思去總督府聽壁角?你能不能不這樣衝動?」
穆瀾被他說得訕訕無語。
「傷口裂開了?」
「都是皮外傷,不礙事的。」
昨晚護著雁行和公主逃走,打得脫力。穆瀾身上大大小小傷了十餘處。林一川再清楚不過。他收了劍,在她面前蹲下:「別逞強了。上來吧,我背你。」
「我能走的。」
林一川扭過頭望著她,眼眸深得像化不開的夜色:「或者,你喜歡我抱你?」
穆瀾低下頭,趴在了他背上。
他腳步輕盈地穿過街巷。穆瀾發現方向不對:「去哪兒?」
林一川沒好氣地說道:「回林家。你別指望我會背著你翻城牆走二十里回竹溪里。」
「丁鈴還在總督府。你不擔心他?」
「我們逃走了。他就不會有事。張總督不敢和錦衣衛正面起衝突。你若倦了,趴我背上睡吧。」
「林一川。」穆瀾輕聲說道:「我這樣對你,真是不公平。」
「我願意。」
穆瀾眼睛微熱,把臉靠在了他背上:「你以後不要再管我的事了。池家滅門大概是因為有人疑心先帝駕崩前留下了遺詔。我要找到那份或許存在的遺詔,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,讓我全家為它賠上性命。穆胭脂在找它。錦衣衛也在找它。還有想毀了遺詔的人也在找它。我是一個人……你家老爺子都明白的。你明白嗎?」
先帝遺詔?林一川深吸了口氣。這可真是要命的事!他想起了年輕的皇帝。無涯已經親政三年了。如果那份遺詔對無涯不利。穆瀾該怎麼辦?她說她是一個人。以她的聰慧,她早就想到了吧?她怎麼就偏喜歡了無涯?林一川心裡升起陣陣憐意:「我知道。小穆,以後我只能在暗中幫你了。」
知道事關皇權,他仍然說在暗中幫她。穆瀾悶悶地嗯了聲。
林一川輕車熟路地翻牆回了家。放下穆瀾時,發現她已經睡著了。他猶豫了下,抽開了她的衣帶。
穆瀾的眼睫顫了顫,一動不動地睡著。
解開她身上的甲衣,瘦削身體上幾乎纏滿了白布。裂開的傷口沁出片片血跡。
新舊傷痕縱橫交錯,林一川不忍細看,飛快地處理著傷口。他眼前浮動著穆瀾燦爛到眩目的笑容,越想越難過。
自從她找回記憶,那樣的笑容就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