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川搖了搖頭,一把甩開了林二老爺:「就二叔這慫樣,還想當林家家主?嘖嘖。」說罷揚長而去。
花廳外的護衛們散去。不知是哪個護衛嗤笑出聲,林二老爺總算回過了神,忙不迭地從地上爬起來,跳腳大罵:「林一川,我要問問你爹去!我要開祠堂!你忤逆不肖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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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只有一更。
第222章 不辭而別
對譚弈和東廠眾人囂張了一回,堵在林一川胸口的那團鬱氣一消而散。然而,他並不輕鬆。
林家若真有底氣,先前東廠梁信鷗不過只身前來,也犯不著對他低頭了。
樹上的銀杏葉被又一年的秋風吹得黃脆。樹下的池水依舊清沏見底。少了兩尾龍魚,就少了幾分靈動。
「一川,你不是這樣魯莽的人。想好對策了?」坐在椅子上的林大老爺擁緊了薄毯。秋風漸冷,他更加虛弱。遍布深壑皺紋的老臉蒙著垂暮般的頹色。已然渾濁的眼睛遮住了心思,看不出他的真實想法。
「嗯。」林一川點了點頭,「今天來家裡的東廠中人,包括譚公公的義子譚弈都很吃驚。事實也是如此。林家就算拉來錦衣衛也無法對抗東廠。林家於譚公公來說,不過是螻蚊般的存在。」
這是實情。那麼,他為何不服軟,甚至表現得極其囂張?林大老爺想起兒子宰殺龍魚時的委屈憤怒,不覺嘆了口氣道:「韓信當年能受跨下之辱,只當跪了尊廟裡的泥菩薩罷。圖一時痛快有什麼用?」
「譚弈受不起。」林一川輕蔑地說道。
打小錦衣玉食要星星給月亮,十六歲掌了林家南北十六行,論傲氣,不輸王侯。士可殺不可辱。讓他跪譚弈還不如殺了他。事情已經做了,人也得罪死了。該想的是解決的辦法。林大老爺的思維已轉到如何平息東廠怒氣的操作上:「我吩咐人明晨就動身進京。人命不如銀子值錢。譚公公揉捏林家,不過是要錢罷了。」
「爹,先別急。我是另有考慮。」林一川這時發現老爺子誤會自己了,輕言慢語地解釋道,「東廠想納入囊中的並非只有揚州林家。譚弈只是一名義子,尚未掌東廠實權。李玉隼也只是十二大檔頭之一。若跪了他們,林家便真要被譚公公看低了。誰會在意一隻錢袋的喜怒顏面?」
林大老爺若有所思。
「我與譚弈素無仇怨。進京時,他來家中拜訪。先拉攏的人不是我,而是林一鳴。這是一種警告。如果只為了林家的產業。東廠大可以直接除去我們父子倆,扶了二叔當家主。他們為什麼不這樣做?因為譚公公知道,林家交到二叔手上,不出兩年,林家就控制不了漕運。誰不眼饞這條流淌著銀子的大運河?江南商家必群起攻之。東廠再眼饞銀子,也沒那麼多精力對付全江南的富商。譚公公今年才四十八歲,聽說身體康健。如無意外,能活個二三十年甚至更久。他不想竭澤而漁。他需要的是一個有能力長久掌控漕運的人為他效力。省事多了不是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