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。」白妗忍氣吞聲,重新挑了一件雪色襴衫,披在相思身上,蹲下身,為她系帶。
「好熱鬧啊,」此時一道明亮的女聲傳入耳中,「這是在做什麼呢。」
嬤嬤往門口福了福身:「杜姑娘。」
那著紅裙,戴南海明珠簪的少女倚門而立,抿唇笑道:「嬤嬤不必多禮。我到此處來,不過是奉姨母命,給殿下送及冠的賀禮。順便來看看嬤嬤為殿下新選的侍婢。」
恐怕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,常嬤嬤低眉順目,應了聲「是,」對白妗等人道:
「這位是杜大人的千金,你們需得稱一聲『姑娘』。」
杜茵閒步,走到屏風前,手指摩挲過件件細膩冰涼的白衣。
嬤嬤笑道:「這些都是殿下歸置的舊衣,不礙事的。」
杜茵輕輕撫過那被白妗放回去的青色袖衫,「若我記得不錯,這件乃是江南出任營造司監的姑父,在殿下十七誕辰之際,選用繡工最精細的繡女,連夜趕製,快馬加鞭送至宮中的,」
「即便是舊物,也當珍重才是,嬤嬤難道不懂心意貴賤?被人隨意觸碰,有所損壞可怎麼是好。」
她說著,眼光掠過五名宮女,特意在白妗身上停了停,又轉開。
送衣者貴,著衣者貴,而撫衣者賤。
嬤嬤臉色微變。
白妗拿肩輕輕碰了下杜相思,「你本家?」
杜相思神色有些奇怪,搖了搖頭。
說:「我們雖都姓杜,可那是御史大夫的嫡長女,皇室內定太子妃,何等尊貴的身份,我豈配與之相提並論。」
聽出諷刺,白妗看了她一眼,神情微妙。
復看向那紅衣少女,她也看來,視線交接之時,杜茵啟唇贊道:
「不過你這奴才,眼光倒是不錯。」
「叫什麼名字?」
白妗一訝,見她唇角雖帶笑,眼底浮動著涼意。將目一垂,細聲道,「奴婢白妗。」
杜茵:「好名字,你我以後都是在殿下身邊伺候的人,不必如此拘謹。我見你第一面,便覺得頗合眼緣,來,這是見面禮。」說著褪下了手裡的鐲子,二話不說要塞進白妗手中。
來自生人的觸碰,讓白妗下意識後退一步,餘光一掃過眾人。
全程被無視的嬤嬤臉上笑容有些掛不住,同伴三名少女,見到這樣的場景,眼光也有異了起來。
此舉何意昭然若揭,讓她成為眾矢之的,看來這個內定太子妃不簡單,一來就給了一個下馬威,很不幸她成了靶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