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秘道:「也是天意。」
丹藥到手後,白妗揮手道別,楊恣在她身後皺眉,嘀咕了幾句。
白妗將化元丹含在唇齒之間,一股草木清香悠然散開,感覺到全身筋脈如泡在酒中酥軟,她知道這是丹藥起作用了。
想起楊恣交代的,此物的效用僅可維持六個時辰,六個時辰後筋脈會恢復與平常無異。
不免蹙眉,教主不是向來自詡煉丹聖手?怎麼制出來的成品都不怎麼頂用。跟那些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也沒差嘛。
這話要是被他們教主聽著,估計得倒吊她抽上三十鞭。
幸好天高皇帝遠。
白妗揀了近路走,蛋白色的月光下,積雪堆在路邊仿似碎銀。
卻看見有個人站在樹後,這棵梧桐樹有二人合抱般粗,那人背靠樹幹,半倚著有些氣力不支。
白妗目不斜視,就當自己沒有看見,忽有些微的酒氣傳進鼻腔,氣味極為誘人。
白妗擺過頭,與人對視一瞬,愕然:
怎麼是他?
不免嘆了一聲冤家路窄。
姜與倦眼神卻恍惚,神色迷濛。方才他飲下杜茵奉來那杯酒的一瞬間,就知不好。
毓明太子素日裡酒量是不錯的,可他獨獨碰不得一種名叫「楊花落盡」的美酒,於他而言,此酒入喉的後勁足以媲美燒刀子。
這致命弱點連斬離都不知道。
那杯酒,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?
看見白妗,姜與倦只當是個過路的宮婢,便招手道:「過來,扶我一把。」
白妗摸不准他此言是否有深意,但一想自己易了容,又服化元丹,有什麼懼怕?現下倒是個接近他的好機會。
遂規矩地行個禮,向他步步靠近。
看清他一身緋色,領上一圈雪白狐毛掩在下巴處,輕掃來去。此時正垂著眸,低低呼出一口氣,白霧在空中逸散。
溫文爾雅的面容沾染緋紅,一路染到耳垂。
他轉過臉看她,眼波流睇,長睫撲閃。
白妗有點不是滋味,看著這張臉心情複雜,大概她以後都不敢吹噓自己是「醉美人」了。
白妗垂下頭,伸手去攙扶他,他身量比她高,幾乎有種籠罩下來的壓抑感。
她卻心思急轉,酒香混合花香,花的香氣是梅花,他從哪裡沾染?
只有宮苑種了梅樹。那麼,他是剛剛從宴會回來?可身邊為何沒有一個侍從?
如果太子醉成這副模樣,也沒人發覺,那只能是他自己不想讓人發覺。
為什麼?
姜與倦視線不明,嗅覺卻靈敏,這宮婢身上的氣息雖混雜著草木的清新,仍辨出些微的熟悉。
但一時又想不起在何處遇過,於是穩了穩心神,借她的手站定。
仔細觀察她半垂的側面,耳垂軟白乾淨,輪廓流暢柔美,一副全然陌生的面孔。